第47章 落水狗
“你可真是把我们害惨了！如果不吃饭就去工厂干活，根本吃不消！”乔纳胡乱的发了一通火，随后发觉罗伊真的很痛苦。他探过身子，试探的问：“喂，罗尔？你没事吧？”
“我叫罗伊。你已经叫错很多次了...”罗伊蜷缩在墙角。明明是炎热的六月份，身体却冷得不得不抱成一团。他像一条潦倒的落水狗，英勇全失，拖着一副笨重有恙的躯体，被迫收起周身的锋芒。
“这可怎么办呀...”
“我没事...歇会就好，估计是昨晚着凉了。”
乔纳看着罗伊满脸通红、病泱泱的样子，眼睛狡黠的瞥向四周。“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咱俩都休息上整整一天。”
“什么？”
“不过，你得忍受一点身体上的苦头。”乔纳鬼鬼祟祟的笑了几下，“罗伊，你身体上哪个部位最不重要啊？”
“每个都重要。”罗伊厌烦了乔纳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不耐烦地问：“你又要干什么？”
“你只要听我的话就好。”乔纳盯着栅栏门，说道：“时间到了。”
话音未落，面前的栅栏式监禁门随着铁锈的刺耳声而启，一缕暖色灯照了进来，打在乔纳身上。他有一头干练的板寸，牙齿发黄发黑，两只眼睛无法聚焦，这也是吸毒的副作用。他身材消瘦，身躯看上去仿佛是飘荡在宽大的狱服下面。乔纳扶起地上的罗伊，在两把机枪的注视下，离开了B2层区域。
“听着，我给你讲讲这儿的规矩。”
罗伊发现乔纳的情绪变化很快。虽然大多时间他表现的很狗腿，而且思维混乱，但一本正经的时候，倒还真的有些威严的气势。两人离开了牢房大楼，往整座监狱最偏僻的地方去了，那里寸草不生，天空上尽是一阵阵永不停歇的黑烟，连孤鹰都不愿靠近。那里是为整座监狱维持电力的地方。整座监狱的电，通通都来自这个工厂，由囚犯们轮班发电而得。
乔纳抬起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工厂顶端冒着黑烟的烟囱。突然，他跪下来，双手举向天，高声大喊着一些罗伊听不懂的中文，表情凝重，仿佛在进行一场能招来神秘力量的仪式。
“仪式”只进行了三五分钟，乔纳站起来，拂去两膝沾染的灰尘，回头看了一眼，示意罗伊跟上来。
“你不是要跟我讲规矩吗？”
乔纳回过头来戏谑的笑了一声，然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规矩，只有一点需要格外注意。不要打架。”
“打架？你是说，跟其他人发生冲突？”
“这里没人在乎你犯了什么事才被关进来，也没人在乎你的刑期是多久，总之，如果你想活着离开，就永远不要跟其他人打架。”
罗伊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他疑惑的问：“难不成打个架就会被当场枪决？”
“不是枪决。”乔纳神情凝重，仿佛灵魂根本不在这里，他一字一顿地说：“是搏击赛。如果你打架了，就会被狱警拉到擂台上。那是一场直播，双方互殴直到有一方当场死亡，另一个犯人才能离开。”
“离开？”
“免去刑罚，无罪释放。”
“什么？！”罗伊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从警多年来从未听说过这种事。
“是真的。所以，会有一些死刑犯，随便找一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犯人，逼着他们跟他打架。你以为为什么培因监狱的越狱率几乎为0？死的人太多了...而那些越狱的人，都是正大光明的被放出去的。”
两人停在了工厂大门前，进去之前，乔纳最后一次嘱咐道：“里面会有一些人主动找你麻烦。你要把握好分寸，不能太张扬，更不能任人欺负。”
乔纳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数不尽的脚踏式人力发电器，几乎填满了工厂内的所有空间。每一个发电器上都有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犯人，罗伊注意到，他们的囚服颜色都不一样，有些人跟他一样穿橙色，有些人则是蓝色与黑色的囚服。
乔纳小声对罗伊说：“蓝色囚服的刑期较长，黑色囚服都是无期徒刑和死刑，千万别招惹他们。”
他们走到闲置的发电器上，刚一坐下，与车座相连接的铁环便将他们的腰牢牢套住。
“习惯习惯就好了，每工作一个小时，锁就会打开十分钟休息。千万别偷懒，不然上锁的时间会翻倍，到时候尿都没处撒！”
罗伊揉了揉钝痛的头部，踩动了脚下的脚踏式发电器。却没想到这发电器踩起来一点都不轻松，几乎就像加重过的动感单车，每一步都很费力。加上他本就发着高烧，浑身无力，简直难上加难！
————
惨烈的尖叫声在冷冻室的四壁撞击传递，这堆尸体中间，包裹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嘶叫中陷入崩溃。
那具尸体离女孩最近。她看起来好漂亮，头发是被火亲吻过的红色。她大概二十岁，身材匀称苗条，她的双手被铁链捆绑着，脖颈似乎断裂的向后仰去，腰部以下只有几根暗红色的小肠垂下来，在冷气的吹拂下舞动。仿佛在邀请女孩跳一支探戈。
当另一具富有温度的身体靠近的时候，女孩躲进了他的怀里。她不知道来的人是谁，她只是颤抖着，用力闻着他身体里活人的气味。活跃的、完整的味道...
她听见壁橱里的人们在鬼哭狼嚎。他们是大片令人窒息的毒雾，是恐惧的来源，是藤蔓般生长的无休无止的罪恶之源。他们也在嘶叫，也在哭喊，但他们的造物主毫不在意。造物主正呵护着新得来的玩具，并一同享用着他们的残躯。
贝蒂昏厥过去，威尔用厚厚的毯子包裹着她冰冷的身躯，任由女孩用最后的力气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威尔轻轻地拥着贝蒂，目视前方，对周围脱离了艺术框架的玩物们熟视无睹。
如果威尔最心爱的东西被弄坏了，他可绝不会随随便便就放过他们。
哪怕是已经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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