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十三年前

2001年1月9日具体时间不详，只知道天空是灰色的地点：泰晤士河面

一月的伦敦就像被巫女施过巫术似的，到处都被积雪覆盖，眼见处都是白色的。

圣诞节的气氛渐渐散去，昔日繁闹的街道再次陷入死寂。那些彩色的霓虹灯再也亮不起斑斓的光芒，还有那些被装饰的华丽的圣诞树，现在被堆积在垃圾场里，掩埋在积雪之下。

室外温度一反往常的低于零下十度，这直接导致了街道与马路上总也不常见人类的踪迹。偶有几个人影，也是匆匆忙忙的从豪华轿车里跑向温暖的屋子，或是裹着厚厚的被单跑到院子里，捡起送报童扔下的报纸。

人们不仅仅是因为天气冷而不愿出门，而是因为在圣诞夜前夕，电视、收音机的头版头条处处都在播报一则令人胆寒的消息。这则消息诡异又令人难以捉摸——

七年前的一月是伦敦的疯狂月，十五名未成年的男孩女孩依次消失。警方查不出任何线索，甚至无法判定凶手是男是女。两个月后，他们回到了人们的视线中，在圣保罗大教堂顶端的镀金十字架上，这些孩子变成了一具拼凑完整的身体。头骨、大脑、头发、肋骨、四肢、血液、每一个不同的内脏器官...

现场还留下了一行用尸体血迹写下的字：“十五名少年依次贡献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从而完美的创造出一个全新的灵魂。”

经过警方的验证，拼凑这具尸体的零碎肉体确实来自那十五位少年。“抛尸”现场无遗留下任何指纹与足迹。并且距现在整整七年，警方仍是一无所获。现在，这位变态杀人狂魔重新出没于伦敦，据可靠消息称，他的目标是未成年人与独身女性，请听到这则消息的公民们相互传达，并注意自身的安全，且不要随意出门走动。

原本幸福温馨的圣诞夜前夕，统统遭到了这则消息的轰炸。这些其乐融融的家庭烤好了苹果派，切好了蜜汁火鸡，桌上是各种昂贵的点心，圣诞树下还堆满了新年礼物...所有人斟上美酒和果汁，围坐在电视前，原本想看一看合家欢剧场打发时间，却没想到电视屏幕上，所有频道，包括付费的与免费的，都在播这则骇人听闻的消息。

更让人惊慌的是，圣诞夜前夕的零点一过，这则消息戛然而止，消失得一干二净。随之代替的是新年的钟声响起，那回荡的钟声无疑是给了人们脆弱的灵魂一记重击。甚至有不少的小孩子，夜晚抱着布娃娃也无法入睡，他们惊恐的看着窗帘哭泣，生怕那里会扑出来一个杀人狂魔。

一天后，第二天，第三天...这件事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人提起，但没有人忘记。很多家长去学校给孩子们请了长假，并警告他们，不许出门！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惊慌。有些无家可归的少年犯，他们天不怕地不怕，他们觉得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的王，那些莫名其妙的凶杀案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拿出来哄哄小孩子就罢了，哪有人会当真？说不定这是电力公司的整蛊计划！就是为了让你留在家里，他们好多收一些电费。

这天，刚满十八岁的保罗和一伙不满十八岁的少年犯在空荡荡的街区上游荡。他们刚刚从毒贩手里抢来白粉，吸得正嗨。尤其是保罗，这群未成年的领袖，此时觉得自己像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似的，嚣张且无法无天。

保罗望着远处泰晤士河面上的一艘小游轮，为非作歹之心又在隐隐作祟，他摇摇晃晃的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像个醉鬼似的冲“孩子们”嚷嚷，“喂！看到没，那艘船，被我征用了。你们快去！去给我弄过来！”

少年犯们在犯罪这件事上，总是出奇的一致，他们一拍即合。途中，他们还偷了一辆停在汉堡王前面的雪佛兰银色轿车，欢闹着往泰晤士河驶去。

到了河岸边，这群少年犯模仿着古代的军队与民众，在一艘小木船边，上演了一场滑稽的征用仪式。那做作与认真的模样，仿佛他们此时正身处“百老汇歌剧院”，面向千万观众进行着大演。

因为泰晤士河流水量稳定，尤其冬季流量较大，很少结冰。保罗带领着少年犯，斗志昂扬的驶向河中心的小游轮。

天空是灰色的。因为太过灰暗，没有人注意到游轮周围河面上的异样。

“枪带了吧？”保罗问。

拥有枪的孩子点点头。他这把左轮手枪是从猎场偷来的，枪身已经扭曲，里面也只有一颗子弹。

“行，到时候你举着枪走在前面。我们从两侧包抄。”

他们精神振奋的从没入水面的绳梯上登船。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

保罗狠狠的拍了一下那个孩子的脑袋，说到：“那又怎样，上去！”

他们在甲板上游荡了半天，没发现有人的踪迹。于是胆子变得越发大了，保罗拉着有枪的孩子走到船舱，然后从那胆战心惊的孩子身后一脚把舱门踹开了。

里面是一片漆黑的。少年犯们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颤颤巍巍的摸着扶梯走下去。

“有人吗？快点出来！我们只劫财，但是我们有枪！”保罗搓了搓鼻子，一边打了个哈欠，他很累了，但毒品让他依旧兴奋。

在所有少年犯进了船舱以后，舱门猛地关闭，发出一阵嗡鸣声，把举枪的孩子差点吓得尿了裤子。

“保罗。我们还是走吧...你知道，最近...不太平...”

他的提醒并没有让保罗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他一边摸索着手电筒，一边朝向黑暗大喊：“我们不想伤害你！如果你想活下来，就尽早现身吧！”

“啊！”

伴随着惊悚的尖叫声，子弹从枪膛迸发。这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船舱陷入长时间的嗡鸣声中。

保罗突然清醒了，他跑向舱门，用力的敲击把手试图逃离。

他在慌乱中碰亮了手电筒，看到了一个被吊在半空中的人，那个人的身体下面有一大滩血肉模糊的脏器，这时候，保罗才闻到了越发浓烈的血腥味。

他的双腿在被尿液浸湿的裤子里颤抖，他往地面上看去，才发现与他同行的伙伴们一一惨死。

这时，门把手突然旋开，保罗趔趄着跑出去，在他着急跳出甲板的那一刻，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了他的脚踝。

保罗奋力的挣扎，反击。

他看到了一双灰金色的，充满血光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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