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话 对质

 玉辰子刚要回答他，叔吉利忙道：“嗨，别说话了，没空了，快跑吧。慢一步性命不保。”


 两人错身而过，玉辰子挺身上前，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平地上有个一丈高的怪物，看似以蟾蜍为坐骑，一只大蝎子坐在其上，挺胸直腰，晃动双钳，好像一个卖威风的将军，长长的蝎尾卷在身后。看似蝎子骑在蟾蜍背上，其实二者是连为一体。


 玉辰子喝道：“呔。你是什么怪物，何时进入壶中的？怎如此不知好歹，搅扰此处安宁？”


 蝎子摆动双钳，晃动身躯，掉了一地的蛇虫，有青蛇、蜈蚣、蜥蜴、小蛤蟆小蝎子。


 叔吉利拉起玉辰子，强行拽着他走。玉辰子不走，要与怪物对峙。


 叔吉利道：“难道说你有克制他的办法么？那怪物放出毒气，树见了都要枯萎，连他自己抖下来的毒虫都有被他毒死的，你有办法克制吗？”


 玉辰子看着他道：“此物正在放毒？”


 “是啊。”


 玉辰子扭头原路往回跑，叔吉利大叫道：“等等我！”


 两人跑回到入口处，玉辰子看着石碑。叔吉利道：“我试了好几次了，一开始是从这里进来，但是怎么也出不去。出口应该在别处，这里不能久留，怪物一会儿又要追过来了。”


 玉辰子不理他，对着石碑默默祷告。


 一会儿，地上蛇虫稀稀拉拉爬将过来，怪物离这里不远了。


 “快跑呀，快跑呀，你不想活了？再不跑来不及了，毒气快过来了。”


 叔吉利径自跑出去几十步，不舍地看着玉辰子。


 只见玉辰子从旁边树上折下一根树枝，来到怪物近前，道：“怪物，你听不听劝诫？收了毒气，俯首听罚，还则罢了。不然，为了壶中世界安宁，我只得被迫出手了。”


 怪物一声闷吼，摇晃臂膀，又抖落无数蛇虫，毒气渐渐成雾。


 “没办法了。”


 玉辰子将树枝朝怪物抛去，双手掐道诀，口中默念咒语。当树枝抛到怪物面前，只见壶中世界的天空之上，一道泛着淡淡幽蓝的电光银叉降下，将树枝和怪物拢在一起。


 只听嘶嘶啦啦的声音贯耳，跟雷声还不太一样，没那么震耳。片刻之后，电光消散，怪物和满地蛇虫不见了，就连毒气毒雾也一并不见了。玉辰子步至近前，叔吉利见怪物消失，也跟了上来，只见玉辰子面前，只有一只小青蛙，在那里呱呱叫。


 “这是？”


 玉辰子道：“现在炼妖壶为我所用。那怪物不受约束，扰乱壶中安宁，我用一根树枝，跟他一起进行炼化，炼成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小青蛙。”


 叔吉利愣在原地，“真的假的，这样也行？”


 ……


 玉辰子和叔吉利回归躯壳。


 众人见玉辰子站在唐焕身前，便有人大喝一声，叫道：“你意欲何为，难道你们俩真是一伙？还是说你要杀这妖人，也想争一争炼妖壶？”


 “诸位稍安勿躁，我只是有几句话，要问唐焕。”


 玉辰子全不似入壶之前那般痴痴怔怔，神色淡然，目光凝聚，略有些深不可测。


 群人不禁暗吸一口凉气，小声道：“他们俩果然是一伙！”


 “小妖人妖法毒辣，对付起来尚且有些棘手，眼下他二人合力，这可如何是好？”


 唐焕双腿无力站不起来，玉辰子看了看，更上前一步，扯衣襟席地坐下。……

 


 唐焕双腿无力站不起来，玉辰子看了看，更上前一步，扯衣襟席地坐下。


 “你来到雪山时，听你气息委实是没有修为。在你手心画了一道符文，也未察觉你体内有灵力。可士别三日，你分明有了一些厉害手段，不知何故，能进境如此之速？”


 唐焕低下了头，默然无语。


 众人也渐渐鸦雀无声，这个玉辰子跟刚才几乎是两个人了，言语从容沉稳，气度迫人，没有丝毫恍惚迷离，每句话都是层层递进，有的放矢。


 良久，玉辰子道：“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本来这件事也与我无关。但与我有关，与炼妖壶有关的事，我一定要追问。我刚刚进入炼妖壶，在壶中世界见一毒物，下半截是蟾蜍，如坐骑，上半截是蝎子，如骑士，二者连为一体，蝎尾摆动，运用如鞭。毒物周遭遍布五毒蛇虫，毒气弥漫，毒液飞溅。你现在也是五毒俱全，我说的这般毒物，你可有所知晓？”


 人群中有人不禁惊叫起来，“呀！你说的这般手段，简直和这妖人如出一辙。”


 “正是如此啊，他正是散布毒气，才教我们不好对付，以一人之力，搅闹聚会，杀害了十几人。”


 听到众人的反应，玉辰子不禁眼神一颤。


 “果然如此。你以炼妖壶之名，引我来华山帮你报仇，其实你早已与炼妖壶有瓜葛。张妙显已身首异处，显是问不出什么了，他从何人手上得到炼妖壶，这炼妖壶的来历，不知你晓得多少，可以告我？”


 唐焕摇了摇头。


 “此事关乎我师弟下落，想找到我师弟，这件事是唯一线索。不管是什么细情，都请你再多说些。”


 唐焕还是摇了摇头。真人在雪山单独为自己讲道法，又一片仁爱之心规劝我不要执意复仇，自己深知真人的用心良苦，本不应该对他有所隐瞒。可事关家尊，家尊这一桩事做的并不光明正大，有累名声风评，这些话断然无法从自己口中说出。为了给家尊避讳，自己实在不能再多说了。


 “好吧，你不想说，我也不能强逼你。你虽不念雪山相处之情，我也有修行者的操守。随你吧。”


 玉辰子抖衣起身，似欲从此地抽身而去，众人便不与他计较了。眼下是争夺炼妖壶代掌之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巴不得你速速离去，先杀唐焕要紧。


 众人各执兵器，各掐手诀，只等玉辰子离开当中，就要群起动手，甚至玉辰子还未转身走开，众人已经禁不住往前拥挤。


 唐焕坐在地上，看看众人虎视眈眈的样子，不禁连忙朝着真人背影喊道，“真人，真人不如最后再帮我一把。”


 “你是何意？”


 “一天前我已是个死人，魂魄是凭借五毒操纵躯体。如今心愿已了，魂魄将要离去，躯壳将为五毒蚕食。我死相极惨，慢说目睹，我自己想一想都觉得毛骨悚然。魂魄出窍之后，我实在不想看见自己这副样子，望真人念在雪山问道之故旧，帮我一把，将我烧成灰烬，早归尘土吧。”


 玉辰子看了看他，鼻孔耳洞已经开始不停爬出蜈蚣蝎子，嘴角处也刚爬出一只蜈蚣。皮肤上亦是如此，蜈蚣爬出来便在上面留下一个小孔，蝎子爬出来就留一条裂缝。看来他说的不是假话，五毒助他完成复仇心愿，如今要将他的躯体蚕食而去。


 “我不能亲手焚烧你，但可以为你生一团火。只能靠你自己，了结此间这一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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