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集结，先走吧

 深夜的霆州，老董头家的这片街区显得寂静无声。


 独自坐在屋子中的沈往生感觉到有些寒冷的气，总觉得今日有些不太对。顾依雪一日都没有回来，按常理，她不可能一不回来都不跟他事先交代一声的。而且今出去吃饭时，老董头和璇璇乃至被萧纪送回他们家的通灵虎都显得忧虑无比。


 甚至通灵虎的眼神当中沈往生看到了一丝绝望的情绪。


 这让沈往生猜测到是不是张韬凡出了什么事，通灵虎以自身的内丹与张韬凡签订了契约，如果张韬凡出事，它也会随之死去。这是他的猜测，他旁敲侧击一般问起董璇璇和老董头的时候，两人只是闭口不言。


 这让沈往生更是忧虑。


 找了个机会私下偷偷问董璇璇，他知道董璇璇毕竟还是孩子，相对耳根子会软一些。


 “沈兄，你别问了。顾老师跟我爹过，韬凡哥哥出事的事情一定不能够告诉你。你要不等顾老师回来再吧。”


 坐在屋里等了许久的沈往生都没有等到顾依雪回来，只能立在院子当中吹着寒风等待。


 “韬凡到底出什么事了……”沈往生知晓萧连城进入霆州一事。


 可张韬凡不应该与萧连城产生正面冲突才对。无论是谢碧河还是顾千秋，他们都和萧连城的关系不错，还有依雪的关系在，怎么会是他呢？不过对于这件事，沈往生是不敢确定的。他现在只希望有一个人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释放精神力去寻找张韬凡气息的位置。


 萧连城在入城之时与他有初步的交锋，可是沈往生在之后就隐去气血示弱。萧连城不会知道他是谁，他在示弱之后不能再主动与他交锋。


 “大哥。”


 恍惚之间沈往生看到了从后翻墙而入的沈往亡。


 “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往生问道：“你嫂子今一没回来，璇璇他们的神色也特别不对。怎么了？这到底是……你先别我交代你办的事了，韬凡遇到什么事了。”


 “我也是在回来的路上听到的。”


 沈往亡道：“我回来的路上听到了几个夜宵摊头的老板在议论。韬凡兄弟得罪鳞都来的大官，还和自己的老师私通什么的。被押到了霆州大牢里，明问斩。”


 帝都来的大官！


 和老师私通！


 这几个关键词被沈往生迅速串联了起来。


 “有人跟萧连城诬陷韬凡与依雪私通。这是什么狗屁啊，他竟然还能相信这种话？萧连城当太学宫首尊的这几年脑子被门板夹了是吧？”沈往生又惊又怒地道：“就这种诬陷，他都能信？不过……”


 沈往生忽的明白了什么。


 确实是有可能。顾依雪与张韬凡来往密切不假，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


 张韬凡没有办法把自己给供出去，所以会被人坐实私通的名声。


 利用你不可以的证据，坐实罪名。


 这个诬陷的家伙，还是用了一手高招的。


 “恐怕还有其他的原因。大哥，嫂子应该去和谢院长他们商量怎么救韬凡兄弟了吧。”沈往亡道。


 沈往生摇了摇头，颇为无奈：“不会，你相信我。顾千秋是决策的人，他不会让顾千夏和谢碧河去营救韬凡的。”


 “为什么！？顾相对嫂子那么好，谢院长和韬凡兄弟更是忘年之交。”沈往亡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不救。”


 “萧连城此次进入霆州并非孤身而来，他调动了黑骑。”


 “黑骑！”沈往亡当然听过萧氏六骑的威名，足以威慑皇家的私人武装。如果黑骑在霆州，救张韬凡就不单单是与萧连城爆发冲突的问题。除非百里惊迹不顾百里帅府的未来调遣城防军参与劫法场的行动，不然只能是一场必死之局。


 “而且顾千秋生性稳重，优先考虑大局。在他心里，为了他们的事业，一条人命并不是不能牺牲的，即便韬凡已经展现出了非凡的才华。”


 沈往生在帝都与顾千秋接触的不算少，对他的性格也很是了解：“他一定会先思考过有没有什么办法是能无损地救出韬凡的。可当他发现没有办法的时候，他就会选择放弃。保全大局之下，维护他们最大的利益。换言之，顾千秋不会为了韬凡和七大世家第一的萧家死磕。即使！萧连城和他今日所率的黑骑并不是完整的萧家。”


 “可，大哥……”


 “你放心，我知道你想什么。我也是这么想的。”沈往生轻声道：“我从冰火森林中出来，你能够安然地在追杀之中回到我的身边。都是韬凡为我们做的事，他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即使我是他的武道之师，在他修武的路上教了他那么多的东西，我也依然心中有愧。”


 “大哥。你是不是把绝尘心法……”沈往亡知道张韬凡的先气血过旺，也知道他近乎同境无敌的存在。


 心法，他一定修炼了普通武者难以接触到的顶级心法。


 而让他能够想到，张韬凡最有可能获得的顶级心法，就是沈往生将百毒门世传绝学绝尘心法传授给了他。


 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他都没有问，直到今遇上这件事。沈往亡才决定开口询问他兄长。


 “是。”沈往生没有否认他胞弟的问题。


 “这是爹，过。不能传给外饶。”沈往亡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当时爹你是才，我太笨了，才只把绝尘心法传给了你，甚至还将原本给了你一份。可大哥，你怎么能……”


 “韬凡他不是外人！”


 沈往生有些愠怒，声音不响可是脸上怒意毫不掩饰：“他几次为我们沈家人出生入死。他更是我的弟子，对我来，他早就已经不是外人。是，爹，确实过，绝尘心法为我百毒门世传绝学。不得传于外人手中，可是如今百毒门已经没有了！往亡，还有什么外人不外饶。眼下，我们不应该纠结绝尘心法的事。而应该考虑怎么救韬凡。”


 “是，大哥。”


 回想起在葬骸渊中不顾自己安危来救他的张韬凡，两人一同面对恐怖巨龙时的情谊，沈往生也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


 “大哥，眼下你决定怎么做？我听你的。”


 “我交代你去办的事，如何？”沈往生沉吟了一下，问道。


 “门内旧部，来了七位代表。根据统计，他们手下共有上百余弟子愿听大哥号令。只是。他们对光复百毒门已经不抱希望，效忠大哥之心还是有的。”沈往亡没有隐瞒七位代表对他的事，把大家信心的丧失没有犹豫地对沈往生了出来。


 “这我不怪他们，不叛。已是最好。当年在他们的帮助下我才成功地在这冰火森林中隐匿了这么多年，你带来了多少人？”


 “三十。最低中品武师，最高有下品贤者巅峰。”沈往亡道：“我安排他们分散地在城中各处客栈住下，瘟疫刚刚过去。应该暂时没有人会注意他们。”


 “好，你今连夜通知他们。全部换上简装，明日在刑场附近，到时候我会找好街道集结。我要去救我的学生，往亡，到时候我会跟萧连城死磕。即便我战死了，你都不要来替我收尸。绝尘心法原本的位置我已经秘密告知过你嫂子了，保护好韬凡和你嫂子。不要让他们有事。”沈往生扶住沈往亡的双肩，兄弟两就像时候一样真挚地对视着。


 “大哥……即使你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可毒性没有完全消失。”


 沈往亡好不容易与兄长团聚，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兄长去死。


 “往亡。爹还活着的时候，就告诉过我们兄弟。一生都不能够去辜负对我们有情义的人，”沈往生作了决定：“按照我的意思，下达集结命令。明日，我一定要让韬凡平安地出来。我的生死，并不重要。百毒旧部，全体集结！”


 “好，大哥。我们沉寂的太久了，需要出来活动一下了。”


 沈往亡笑了笑。


 沉寂的太久太久了，是时候出来活动一下了。


 清晨


 霆州城远郊，邻近西北幽州的地界。有几个客栈作为休息据点供作买卖的商人夜间停留休息之用。在晚上整间客栈都会点亮，让附近的行人能够看到这里有一处地方可以作为休息之地。


 “李老？消息属实吗。”


 远处，神情凝重的长孙浅璃看着从客栈回到马背上，神色同样有一丝紧张的李长钰。


 “消息确认。附近的商队消息扩散的太快。”两饶马就停在官道旁边，李长钰有些犹疑：“殿下，只怕是，老夫当初许下的约定现在就要奏效了。”


 “李老，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张韬凡成功帮助你我二人顺利脱身，我也不会让他就这么去死。可是昨你看到更听到了，萧连城确保问斩顺利，调动三百云骑入霆州。”长孙浅璃脸颊微红，果决地道：“我设法联系在北楚境内的其他人马，看能否前来相助。李老，我知道有你在，足以摧毁萧连城的全部防卫力量并且亲自将他斩杀带走韬凡，隐藏行踪后可以顺利离开。可是你想过后果吗？萧连城是北楚太学宫首尊，更是萧家当前在北楚政界的重要棋子。他死，星大拍卖场的事一定会暴露。”


 “我明白。”


 李长钰苦笑一声：“暴露之后，大秦会迎来萧氏主导的疯狂报复。在楚梁未生战事的情况下，北楚会在西境集结大军进攻，王爷和殿下耗尽心血组建，进可攻退可守的防线都会变成一个泡影。不过殿下，生死剑断裂后其实……谁！”


 两人猛然后退。


 却看到四个蒙面的白袍人抬着一架四周白色布帘垂下的步辇向他们行来。


 在距离他们三十步左右的距离停下。


 “女子见过西秦长公主殿下及生死剑王王座大人。”温和悦耳的声音从步辇内传出。


 “你是谁？”李长钰冷声问道。长孙浅璃的纤纤玉手抬起示意李长钰不必再话。


 看起来殿下知道她是谁，李长钰不再话。


 “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你应该在北楚帝都才对。难道？”长孙浅璃秀眉微蹙。


 步辇之内的声音依旧悦耳，不过清冷了几分。


 “殿下猜的没错。你和生死剑王入境一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没有猜到你们与南梁的目标相同。月明珠，你们自行取去便是。”


 “为什么不阻拦我们？”长孙浅璃疑惑道。


 “你们强大，便能让皇朝不轻启西陆战端。”


 “原来是这样。不过，我想你出现在这里，不单单是为了我们吧。霆州的事，和你有关？”长孙浅璃与李长钰对视一眼。


 辇中声音微微一笑，其笑声足以让万千少男倾倒。


 长孙浅璃不觉有些自惭形秽，她有信心在美貌上胜过她；可在诸如此类的比试上，她频频落入下风。


 “殿下当真是好聪明，你和生死剑王大可以先行离开。”


 “为什么？”长孙浅璃将问题问到了最关键的一环上：“处斩之日，便是今。”


 “青冥已经在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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