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燕云十六州

 离开了军营，一行人上了马车继续赶路。


 马车上，几个小姑娘纷纷夸赞起了少年。


 “白羽哥哥，你真的好帅啊！”赵滢沁露出了俩梨涡，眼神中满满的崇拜。


 韩白羽脸微微红了起来。


 “白羽哥哥，可以教教我吗？”赵圆珠兴奋地大声说道。


 “好。”


 韩白羽简单地回答道。


 夜里扎营休息，大家围坐在火堆旁，吃着烤好的食物。


 “赵叔叔，军营乱纪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吗？”韩白羽问道。


 “不。我已经写好奏折派人送回汴京城，也给城里的一些大臣去了信，反映了一下军营的情况，以及高俅的种种贪污恶行。希望能早日传达圣听。”赵王爷道。


 “高俅身为总军政，侍宠营私，霍乱军营，难怪之前我大宋军队与西夏军开战，节节败退。不是西夏军强，而是我军太弱。”赵王爷复痛惜道。


 “祸国殃民。”韩白羽说道。


 “我想娘亲了。”赵滢沁抱着小白兔泥偶，眼泪吧擦地说道。


 “我也想娘亲了。”赵圆珠也跟着情绪低落了起来。


 “我也想娘亲，我娘亲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气，她撑不撑得住。”韩曦说着，一滴泪珠滑落了下来，平日里清高的目光终于化作无尽的温柔。


 连韩白羽也跟着难过起来。


 这一夜，大家都无眠。


 赵滢沁坐在车外一直看着天上星星，郊外的夜漆黑一片，天上的星星闪亮得，仿佛伸手就能摘到。


 第二天天亮，孩子们都倒头在车里呼呼睡。


 马车一路向北前进。


 这时，天气已入了秋，秋风扫落叶，大地一片萧瑟。


 一行人进了一座城，城里的人已不再只是穿着大宋服饰，而更多是穿着胡人的服饰。


 一行人下了马车，行走在街市上。


 “我们已经到了燕云十六州了。”赵王爷说道。


 “每次听到父亲提起燕云十六州，都会唉声叹气。”韩曦说。


 “我在宫里也常常听到九哥提起燕云十六州，燕云十六州很重要吗？”赵圆珠好奇地问道。


 “你九哥？韦贤妃的儿子赵构？”赵滢沁问道。


 赵圆珠点了点头。


 “这里是整个辽朝在政治和军事上的焦点所在。神宗皇帝曾说‘二敌（契丹、西夏）之势所以难制者，有城国，有行国。自古外裔能行而已，今兼中国之所有，比之汉、唐尤强盛也。’”赵滢沁复又解释道。


 一席话，韩曦向赵滢沁投来钦许的目光。韩白羽看着赵滢沁，目光也微微闪烁着。圆珠听着懵懵懂懂。


 一行人临街找了一家馄饨铺子，打算吃两口继续赶路。马车停靠在街边一排。下人们喂好了马，也围坐一圈吃着热喷喷的馄饨。


 这时也过来一行人，他们穿着不似宋人，也不似契丹人，更不同于女真人。身上裹着头巾和大褂，应该是西域人。


 他们也来到馄饨铺子，用不太流利的中土语言和商铺小贩，讲他们不要猪肉馅的馄饨。


 这一行人中，有十个人。其中四人首先围坐在桌子旁，吃着馄饨，看起来是这一行人的主人。


 这四人分别是一个中年妇人，一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


 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这少女和少年。少女身材窈窕，姿容艳丽，是个异域大美人，看起来比少年年长不少。


 这少年清癯俊秀，年纪不大，清冷严肃，不苟言笑。


 这时又过来一路人，这些人依然穿着士兵的衣服，不同的是，他们穿的是契丹士兵的衣服。


 他们吵吵嚷嚷地来到马路对面的铺子，吃着肉，喝着烈酒。


 但听他们用契丹话交流着。赵滢沁这一行人，都是能听懂的。这韩家兄妹是将门子弟，所以从小学了多族语言。赵滢沁是赵王爷的独生女，从小便被要求读了不少书。这赵圆珠虽是帝姬，却自小养在宫外，一直和赵滢沁一起读书习字。


 “听说女真人要打来了。”其中一个年少的士兵说。


 “唉，这帮女真人真是野蛮的很。可比南边的宋兵和西边的西夏军队难对付得多。”另一个中年士兵咽下一口菜说道。


 “听说战场上，死了好多人，尸横遍地的。女真士兵就是野兽。”年少的士兵说完，身上打了一个哆嗦。


 “你们说城外几十里外那个，什么魔阵，能挡得住女真军队吗？”年轻士兵问道。


 赵王爷、韩白羽等人眼神一对，立刻来了兴趣，连旁边的西域人似乎也产生了兴趣。


 “不行，不行，那东西只有绝世天人能够驾驭。如今已有数百年没人能开启那个魔阵了。但也没人能毁了它。进去的人都没再出来过。”老兵说道。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年轻士兵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我小的时候，那个恶魔一样的东西就在那儿了。听老人讲，已经存在了至少几百年。”老人将碗里最后的一口饭吃下后，又接着道，


 “关于这个阵，说法很多，说什么的都有，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反正就是觉得挺破坏环境的。方圆数里乌烟瘴气，飞沙走石。”


 “听人说是通往十八层地狱的入口。”一个中年士兵张牙舞爪地吓唬着小士兵。


 “也有人说是数百年前，有个能人异士布的阵法，好像这个说法流传最广。”一个青年士兵说道。


 “那是什么东西？”赵圆珠手托着下巴看着一桌人问道。


 韩白羽目光里也满是疑惑，韩曦神情里有一分不屑也有一分好奇。


 “我在书中看到，同时精通园林、堪舆、数术、奇门、易经、武学者，可布阵法，根据布阵人心性不同，阵法可正可邪。又根据布阵人能力不同，阵法威力也大不一样，可以用于军事战争。最大成者，可通天人。”赵滢沁打破了一桌的疑惑与好奇，解释说。


 “哇，你真的是行走的百科全书啊。”韩曦钦佩地说道，但目光里依然保持着一种独有的自信，这种自信与赵滢沁的内心产生着强烈的共鸣。


 连对面的士兵也都安静下来，静静地侧耳倾听。


 旁桌的西域人也感兴趣地看过来。西域少年静静地看着赵滢沁。西域少女诧异地说道：“真想不到，小小的街摊，竟然卧虎藏龙。”


 “那一桌人，似乎都不简单。”西域中年人说道。


 西域少年听了，目光反而多了几分高傲与不屑。


 “江湖有两个排行榜非常有名，一个是武道榜，一个是天人阵榜。无论被评上了哪个榜，都是享誉千古的奇人。”一个花白头发的老道士，穿着普通道士服，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桌子旁，悠悠地说道。


 诸人都回头朝他看去，但老道士依然只是静静地吃着馄饨，未抬头看一眼。


 饭毕启程。


 马车走在乡间小路。赵圆珠本来坐在马车外面，忽然撩开帘子进了车内，刚坐下就说：“那一家子西域人，好像和我们同路，一直跟在我们马车后面。”


 “可能也是去求学的吧，毕竟那一家子有两个年轻人，看起来像是个读书明理的人”韩曦说道。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车上的人都很奇怪，赵滢沁坐在帘子边，打开帘子，非常震惊。


 原来前方不远处，大白天的昏天黑地，直冲天上云霄。狂沙飞石，黑烟翻滚。数里之内，睁着眼睛都觉得辣眼睛，空气稀薄，内力不足者，刚一靠近便呼吸困难。比起炼狱，有过之而无不及。


 诸人都下了马车，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后面西域一队人也跟着下了马车，同样被眼前的景象震慑到了。


 这时阵前出现一个人，是个老人。花白的头发，一身紫衣。


 “这不是刚刚那个老道士吗？”韩曦眼力好，一眼便认出。


 “政和元年，大理地震，人间三位神女降世，十八年后，大破无间地狱阵，各护中土一方安宁。”老道士说完这一席话，就从阵前消失了。


 “陈抟老祖？”赵王爷小声嘀咕着。


 “爹，你说他是陈抟老祖？”赵滢沁就在身旁，刚好听到，震惊地问道。


 “陈抟老祖不是死了一百多年了吗？”韩白羽同样震惊地问道。


 韩滢沁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日是七月二十二日？”


 “是的！辛丑年七月廿二日。”韩曦肯定地回答道。


 “我记得陈抟老祖，就是百余年前七月廿二日仙逝的。”韩滢沁此话说完，大家都瞪了好大的眼睛，跟见了鬼一样。


 “我也是觉得他和宫里一幅陈抟老祖的画像很像。太宗曾下诏赐他号希夷先生，并赐给他一套紫衣。”赵王爷幽幽说道。大家瞬间毛骨悚然。


 最后众人上车，绕路而行。一路向北而后东转，至辽中京，此时正值腊月，鹅毛般的大雪纷纷飘落，大地一片素白。


 马车进入了城里，只听城内街头巷尾，有孩童在传唱：


 “直须卧薪尝胆兮，激壮士之捐身；可以朝清漠北兮，夕枕燕、云。”


 “这歌都听了一路啊，这是讽刺辽朝天祚帝无道将亡啊。”韩曦诧异地说道，目光里却似乎对万物都没放在眼里。


 “这一路奇闻真多，听说天祚帝赐死晋王文妃，杀萧昱。耶律余睹降金。”赵滢沁懒散地靠在车上，将腿伸直。


 众人找了一家客栈住下。这里的客栈不同别处，无论男女，大家睡在一张炕上。


 但是出于男女有别，所有男士睡在一间，所有女士睡在一间。


 西域一家住在了另一家客栈，所以没碰到。


 赵滢沁、赵圆珠、韩曦和赵圆珠的女护卫去了女客房，炕上已经坐着三个女人。


 这三个女人分别是一位近中年妇女和两个少女。这两个少女看起来和赵滢沁她们差不多大。


 中年妇女和其中一个女孩子穿得是很旧的契丹服饰，女孩儿看起来很瘦，脸色有些发黄，但是长得还算秀气。


 另一个女孩儿则穿得相对华丽一些，而且看起来是个很会打扮的姑娘，穿的是宋人服饰。黝黑的皮肤，美中不足的是牙有点儿凸。不过很擅长打扮，看起来还是非常精明的样子。


 七个人坐在炕上聊起了天，火炕烧得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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