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敢死士

 赵滢沁和赵圆珠在城外焦急地寻找着孙雅樱和韩曦，终于在傍晚二人刚回到马车时，看到孙雅樱和韩曦一步一步朝她们这里走来。


 “韩曦的伤势怎么样了？”赵滢沁担心地问道。


 “已经开始愈合了，放心吧，我就是学医的，我的医术，都不会留疤痕的。”韩曦安慰道。


 “我和滢沁最近找你们的时候，顺便也打听了现在京师的情况。”赵圆珠说道。


 “打听到了什么了？”孙雅樱问道。


 赵圆珠看了一眼赵滢沁道：“姐，你说吧，这些事情我讲不清楚。”


 赵滢沁沉默不语，从身旁取来一卷纸打开给孙雅樱和韩曦看。


 “这是什么？”孙雅樱不解地问道。


 “官家的罪己诏，听说是宇文虚中提议草诏。”赵滢沁道。


 “急时抱佛脚，怕是改已来不及了。”韩曦不屑道，赵圆珠听罢心里既不舒服也很难过。


 “望四海勤王之师，宣二边御敌之略，永念累圣仁厚之德，涵养天下百年之余。岂无四方忠义之人，来徇国家一日之急，应天下方镇郡县守令，各率众勤王，能立奇功者，并优加奖异。草泽异才，能为国家建大计，或出使疆外者，并不次任用。中外臣庶，并许直言极谏，推诚以待，咸使闻知！”韩曦照着纸上所写念道。


 “这罪己诏的目的是为了召集天下勤王之师，果然还是走了这一步。”孙雅樱说道，赵滢沁点点头。


 “是啊。宇文虚中已被任命为河北、河东路宣谕使，并召诸军入援。”赵滢沁说道。


 “完颜宗旺的东路金兵虽然还未过黄河，但他的目的一定是京师了。”赵滢沁道。


 “那完颜宗翰的目标是哪里？”孙雅樱问道。


 赵滢沁道：“完颜宗翰的西路金兵既然已经攻克了朔州，他的目标不难看出来是太原，太原是我朝的屏藩，屏藩若失，无以立国。”


 赵滢沁看向其余三人复又道，“若能拖住完颜宗翰西路军，就能让我朝种师道将军的西军及时勤王京师。”


 “现在我们是继续跟着完颜宗翰，还是回汴京？”韩曦问道。


 “我要回京师！你们说得我也听不懂，但是我现在就想回京师！”赵圆珠果断说道。


 赵滢沁知道赵圆珠是忧心在京师的家人。


 “那就回去吧，我们现在没什么战斗力对抗完颜宗翰了。韩曦的伤正好也需要养养。”孙雅樱说道道。


 “也好。现在京师战况更加危急，完颜宗旺手下有名大将完颜宗弼悍勇无比，南下的速度远远快于完颜宗翰。”赵滢沁说道。


 四人架着马车一路南下，这日早上马车停在一个镇子外，孙雅樱外出从镇子回来买了吃的。


 因为这一路上赵滢沁、赵圆珠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韩曦又有伤在身，所以进城买饭这件事就落在了孙雅樱身上。


 “今天只买到了豆腐脑，大家先简单凑活一下。”孙雅樱一边上了马车，一边说道。


 赵滢沁和赵圆珠在小桌旁刚拿起勺子，就忍不住冲下马车吐了起来。


 “她们俩…这都吐了一路了…”孙雅樱看着赵滢沁和赵圆珠无奈道。


 “圆珠还好，我检查过她的身体，身体底子强健，伤好得也极快。但是滢沁我真担心，她吐得越来越严重…”


 “滢沁最近天天夜里做噩梦，又吃什么吐什么，可是朔州一战，我看她明明比小母老虎还凶得往前冲啊？”孙雅樱不解地道。


 “小母老虎？呵呵…她是硬装的，纸老虎还差不多。”赵圆珠听到在车外苦笑。


 韩曦诧异地看向孙雅樱道：“你似乎看起来什么事儿都没有！”


 “自小跟着魔教做事，残忍的场面见多了。你呢？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儿！”孙雅樱反问道。


 “我是学医的，所以还好。反倒是滢沁和圆珠都是第一次直接接触到血腥。但是滢沁她这么夜夜做噩梦，我真担心她的状况。”韩曦说道。


 赵圆珠很快便回到了马车上，赵滢沁好半天终于吐完了，回到车上。


 “滢沁，你这次的应激反应有些大啊！我再给你号下脉吧？”韩曦担心地说道。


 “我…我只是，唉，我不吃了，我先睡会儿吧，别再买豆腐脑了。”赵滢沁说完倒在车里睡了。


 “你以前不是最爱豆腐脑的么？”韩曦打趣地道，赵滢沁没理她。


 四人渡了黄河，一路南下，不日来到了汴京城内，下了马车步行，见街上人纷纷嚷嚷、神色间似乎都有些慌乱无措，不似往日繁华热闹。


 赵圆珠道：“想不到父皇已经退位自称上皇了。”


 复又看向孙雅樱道，“还是你爹李大人刺臂血书才感动了父皇，禅位给太子恒哥哥。你爹亦被上皇任命为兵部侍郎，如今被皇兄擢升尚书右丞。”


 “完颜宗旺一路打下来速度也太快了。自平州破燕山府，又先后破真定府、信德府，如今又渡了黄河，攻下滑州。上皇吓得晕倒，如今闹着要东奔，童贯率胜捷军随去。”赵滢沁不屑道。


 “胜捷军？”孙雅樱问道。


 “童贯在陕西西军时，招募的少年军作为他自己的亲军，人数多达万人，被称为胜捷军。”赵滢沁道。


 “‘胜捷军’，名字起得喜庆，逃得倒是比谁都快。”韩曦讽刺道。


 “太学生陈东不是率诸生上书揭发六贼了吗？蔡京已被贬，童贯怎么还没事儿？”韩曦复又问道，赵滢沁摇了摇表示不知道。


 “许是如今的官家皇兄已是无能为力顾不上了。”赵圆珠道。


 这时四人牵着马车行至宣德楼附近，远远看到一众军士拜伏在宣德楼门下，山呼万岁。


 钦宗赵桓钦御宣德楼上，任命李纲为亲征行营使，可以自行行事。


 随后李纲便带着众军士，匆匆赶到都城城墙四壁进行修缮，同时修缮战争所需用具。


 “看来金兵很快就要兵临城下了。”孙雅樱看着匆匆领命的父亲，都不及上前问候一句，无奈喃喃道。


 “金兵来了，势必要打上一仗，到时我们男扮女装混进宋军。”孙雅樱提议道。


 “那咱们可得扮得像点儿。”赵滢沁说道。


 “滢沁，你和韩曦皮肤太白了，到时得涂黑点儿，这些军士平日都风吹日晒的，没有肤色像你们俩这么白净的。雅樱还好，已经很黑了。”赵圆珠说道。


 孙雅樱递了个眼神给赵圆珠。这些日子赵圆珠一直住在赵滢沁家中，毕竟进出皇宫很麻烦。


 不日，赵滢沁一个人在城外西北转悠，远远看到牟驼岗有马数万匹，饲料如山积。暗道，郭药师给金人作向导，郭药师会不会已经知道这里有马匹和饲料，先来下手抢走。


 正在犹豫时，只听“轰轰”声大地颤动，一队人马朝着这里赶来，赵滢沁抬眼一看果然是金兵，抢走了马匹和饲料，然后驻军在了这里。


 接着数日金营号角声此起彼伏，马匹奔驰来去。


 这日汴京城城外鼓角雷鸣，金兵开始大举攻汴梁城。而此时李纲也不过是草草竣工修缮城墙。


 听着城外传来慑人心魄的战鼓雷鸣之声，赵滢沁、孙雅樱、韩曦和赵圆珠已换好了男装，摸了一脸灰，站在巷子里，远远望着城门。


 “前几日官家召群臣议和战之事，我爹主战，李邦彦主和。官家听从李邦彦主和，派员外郎郑望之，防御使高世则，出使金军。途中遇到金使吴孝民，前来议和，就一起回来了。没想到官家还没来得及接见金使，就来攻城了。”孙雅樱说道。


 只见汴京城的西、北两隅外黄沙直霄冲天，宋军与金军大呼酣斗。高台上的守军强弓硬弩，向外激射。


 “那个大家伙是什么？”韩曦好奇地指着城门问道。


 “那是我爹提前从蔡京家中搬运来的山石叠门，坚不可摧，用来挡在城门内，城门不会破。”孙雅樱说道。


 “就地取材，物尽其用，厉害啊！”赵滢沁等人赞叹道。


 夜幕降临，金营已经回营休整。夜渐深浓，待金营士兵已经休息，李纲召集了千名敢死士，赵滢沁等四人也已混入了其中。众人一路缒城而下，杀入金营。


 孙雅樱持戟直搠，当先冲上去，刺入一名守营金兵咽喉。转瞬间身形在空中如飞燕一般翻跃数次，又接连“噗噗”回砍横刺死数名敌兵。


 李纲就在身后纳闷，这人功夫挺俊，但是身形怎么这么眼熟。


 赵滢沁和韩曦提剑直奔完颜宗旺大帐。完颜宗旺大帐有金国大将在看守，韩曦一看是当日在燕京府拦住他们四人救张觉的金人，当时他身旁还有个年轻的戴面具之人，但此时那个面具之人并不在。


 这个身材巨大的像山一样的金将，手中狼牙棒一掷之下势道凌厉至极，赵滢沁和韩曦大骇侧身避开。


 金将狼牙棒越掷越急，营帐外台柱上插着的火把被疾风所激忽明忽暗。赵滢沁和韩曦在其周身附近退闪躲避，棒影落在帐篷上，舞成闪电光影。


 眼见金将狼牙棒撞来的力道过猛，韩曦来不及闪避，“咣当”一声，韩曦的长剑与狼牙棒相击，震得头脑发胀，被撞出数米之外，软软地摔倒在地上。


 赵滢沁乘机灌注内力于长剑，挺剑向金将当胸刺来，金将猛然一喝，扬手狼牙棒如飞箭一般挥将而来，相撞之下，金将被内力波动震得连连后退摔倒在帐篷上，口中喷出鲜血。


 赵滢沁被震出数米外，打翻了一个水槽，她随手用衣袖抹了一把脸，脸上的黑灰都给抹掉了，发带也被震松，数捋乌黑长发披散下来。


 这时完颜宗旺出账，赵滢沁亦从地上爬起，纵身高跃，长剑自高空中向完颜宗旺直劈下来。倾城容貌也映入完颜宗旺眼中。


 金将巨大的身材费了大劲儿才从地上爬起，已是来不及相救。


 千钧一发只际，附近其余赶来的金兵蜂涌般扑了上来，与赵滢沁缠斗起来。


 完颜宗旺在金将的护卫下带着余下兵将无奈勒兵暂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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