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朔州死战

 “话说金兵分东西两路攻宋，东路军以完颜宗望为都统，从南京打入燕山之地。大将军郭药师率常胜军在白河与金兵相遇。郭药师领兵甲戈威武，步伍整肃，金人见之闻风丧胆，直吓得金人…”说书先生话还未说完。


 突然大街上一阵骚动，百姓们中有人喊道“燕京失守了！郭药师降了金人了！”骚动越来越大，呼喊声一时间传遍全城，满城动荡不安，听说书先生讲书的百姓们，也都议讨纷纭，情绪慌乱无措，各奔家中奔走相告。


 赵滢沁等四人很快被慌乱的人群挤到了马车边上。


 “先吃饭吧，吃完立刻赶路。”赵滢沁说道。四人来到馄饨铺子，每人要了碗馄饨。


 “姐，城里都乱成这样了。真是啥事儿都不影响你吃啊！”赵圆珠忧心忡忡说道。


 “我们接下来去哪？”孙雅樱问道。


 “他们说金兵兵分两路，分得哪两路？”赵滢沁看向孙雅樱问道。


 “还记得之前张觉事件吗？张觉叛金降宋，完颜宗旺兵临燕山府，张觉就这么被王安中杀了。”孙雅樱说道，“金人就是以宋藏匿金朝叛将一事为借口攻宋，东路完颜宗望率军自平州攻燕山府，西路完颜宗翰则率军自大同打来。”


 “我说前两天没看到你，原来你去打探消息了。”赵圆珠诧异道。


 “郭药师对我朝情况了如指掌，知道我朝军事防御就是纸老虎，定会给金兵作向导长驱南下。我们去朔州吧，应该能碰到完颜宗翰的西路军。”赵滢沁说完继续吃馄饨。


 “我们四个人根本挡不住一支军队啊。”赵圆珠大嗓门地质疑道。


 “的确挡不住。”赵滢沁认同说道。


 “但是，我们可以给各路勤王之师争取时间。”孙雅樱道。


 四人赶到朔州城城郊，只听得鼓角雷鸣，放眼望去，四野之下，旌旗摇动，剑戟如林，战马奔驰直奔朔州城下，火器、垒石不断向城墙攻去，此时朔州城已被裹于战火之中。


 四人聚在一起手持兵刃冲入敌军之中，在混战中左冲右突。


 数十名兵士长矛向赵滢沁等人刺来，被四人两剑一刀一戟纷纷击倒。


 “抢战马！”孙雅樱喊道。


 四人向骑兵杀去。孙雅樱冲杀在前，一杆青龙戟，横冲直撞，瞬间便毙了数十名金兵，冲杀出一条血路。


 赵滢沁等人暗道在这战场之上，还得是长兵器合适啊，此时才发觉剑太短，并不适合沙场混战，只适合近身单打独斗。


 人丛中只见孙雅樱纵跃而起，挺戟刺死了一名千夫长，跳上了他的坐骑，青龙戟飞挑扫截，当者披靡。


 赵滢沁等人也纷纷抢下战马，跟着孙雅樱一路冲了进去，直奔金兵火器、垒石发射地。


 这时一名万夫长纵马奔近而来，长矛一挺向孙雅樱咽喉刺来，孙雅樱身子右斜，避过了万夫长这一矛。


 孙雅樱左手手腕翻转，抓住了万夫长的铁枪，内力灌注手臂，传入铁枪，将铁枪向前猛力一递，击在万夫长胸前，有如千钧石砸向胸口，万夫长口吐鲜血，倒于马下，孙雅樱催马向前，一戟刺死。


 韩曦迅速冲到一架火器发射器前，长剑翻转，一连击毙数名金兵。


 赵滢沁此时正被两名千夫长夹击，一名千夫长长矛刺向赵滢沁腰部，另一名千夫长长矛刺向赵滢沁右肩。


 赵滢沁飞身而起，立于马上，身子一倾，长剑递进，刺破其中一名千夫长咽喉，纵身一跃一脚将这个千夫长从马上踢落，顺势也避开了另一个千夫长的袭击。


 赵滢沁坐上被击落的千夫长的坐骑，催马而来，挥剑迎上另一名千夫长的长矛，长剑贴着千夫长长矛下迅疾滑走，“呲”一声，余音不尽，眨眼间已一路滑向千夫长肋下，一剑将千夫长斩下马去。身负重伤的千夫长又被马蹄践死。


 此时数十架云梯纷纷竖立在城墙上，金兵便如蚁虫般密密麻麻攀爬城墙。


 四人迅速聚在一处，抢下一架发射器，调转发射器头，向着金兵帅旗的位置发射火器。


 “轰！”刹那间金兵帅台被炸翻，帅旗亦被炸倒，此一处金兵均被炸飞。


 金兵西路左副元帅完颜宗翰刚好在帅台附近，此时被火器炸毁帅台时所释放的势能冲击数米，摔倒在地上，周围士兵连忙赶来抬起完颜宗翰。


 紧接着又一炮仗冲着帅台轰炸而来。沙场上正在攻城厮杀的金兵看到帅台被炸毁，帅台附近的士兵纷纭扰攘。以为元帅出了事，登时军心大乱，士无斗志，金兵开始纷纷后撤。


 朔州城大开城门，城内军民冲杀出来，乘势追敌。金兵久经战阵，虽败不溃，缓缓向北退却。


 待得金兵退尽，天已近黄昏，夕阳下，四野里黄沙久久未能落尽，血染大地，遍野横尸，断枪破旗，一望无尽头。


 赵圆珠一身血衣，提着刀，从黄沙中爬起，孙雅樱催马赶来，将赵圆珠拉上马。


 “韩曦和滢沁呢？”孙雅樱问道。


 “适才混战之中，我见她们俩好像奔着金兵帅台那个方向冲去了。然后就不知道了。”赵圆珠说道。


 二人向着金兵撤退方向催马而去，行了数十里，战场的残旗折戈也延绵了这数十里外，终于借着最后一点昏暗的天光看到了一身血衣的韩曦背着赵滢沁一步一步朝他们这里走来。


 四人回到了马车上，韩曦给赵滢沁和赵圆珠疗伤。


 “滢沁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孙雅樱问道。


 “我们一直冲到完颜宗翰撤退的马车，有几个金国大将护着完颜宗翰，就打了起来，我们二人寡不敌众，就败了下来，幸亏朔州军民追击了过来，才捡了条命回来。”韩曦说道。


 “那完颜宗翰老贼没被炸死？”赵圆珠问道。


 韩曦摇了摇头，道：“那老贼只是受了伤。”


 “金兵再打来，只怕朔州城要保不住了。”孙雅樱叹息道。


 金营之中，已年过四旬的完颜宗翰靠卧在榻上，有军医为他疗伤。


 完颜宗翰气愤地手握紧成拳，如坚石般砸向榻板，道：“今日一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宋兵抢了我们的火器，炸毁了我们的帅台，险些要了本帅的命。”


 完颜宗翰手下铜先文郎道：“回大帅，他们看着似乎不像朔州城里出来的，而是从我军后方杀来的，所以我军始料未及，被对方钻了空子。”


 完颜宗翰震惊道：“宋军有援兵？”


 “应该不是，似乎就几个人而已，但是战斗力却很强。我军千夫长、百夫长死伤不少。”铜先文郎道。


 “待军队整顿好后继续攻城，这朔州城必须给我拿下！如果输给完颜宗旺，以后他就得更嚣张了。那几个捣乱的兔崽子，再遇到都给我宰了！”完颜宗翰气得咬牙切齿道。


 数日之后，完颜宗翰又领兵万人队在离城数里之地列开阵势，百面大皮鼓敲打得咚咚直响，振聋发聩。


 金兵帅旗高高举起，疾趋城下，精兵悍将蜂涌攻城。云梯高架，朔州城下阵亡兵士渐渐堆高，后续金兵依然浪涌般奔上，踏着已然阵亡的兵士继续向上攻城。


 夜幕已悄然降临，万千火把照亮了城内城外，战火通明城下延绵数十里如同白昼。金兵军容之盛，兵力之强，远胜宋兵数十倍。


 赵滢沁、孙雅樱、韩曦、赵圆珠四人抢了战马在枪林箭雨中混战。


 赵滢沁等人手中兵刃在夜幕战火之中，舞起团团白光。


 数十枝长矛围住赵滢沁，赵滢沁身上伤未痊愈，如今大腿旧伤再次裂开，鲜血已染红了裤腿。四人兵刃横冲直撞，在万马军中来回冲杀。


 此时皓月当空，天上繁星璀璨，地上生死恶战。


 帅台之上完颜宗翰远远看到赵滢沁四人这头已在金兵之中杀开血路，连忙下令手下数百兵士朝他们四人放箭。


 霎时间羽箭如雨点般朝这里射来，四人手中兵刃翻舞成浪花，将箭雨一一拨去。


 突然一箭来势劲急，正中韩曦胸口。


 韩曦身子一晃眼见要栽下马去，一旁的孙雅樱连忙纵跃而起，跳上韩曦的坐骑坐在韩曦身后，左手环着韩曦扯着缰绳，右手长戟挥动挑开空中数十枝冷箭。


 这时金将金牙忽手持双锤砸向赵圆珠，赵圆珠运真气举刀相迎，“呛啷”一声，赵圆珠胯下马儿已震得腿软，赵圆珠险些栽下马。金牙忽虎口亦是生疼，暗道这小丫头力气不小。


 赵滢沁长剑从旁刺来，金牙忽身子一斜，避过赵滢沁的袭击。


 二马一错蹬，赵滢沁手腕翻转，长剑已变幻数十招，飞舞于金牙忽身前马后，金牙忽只见白光闪耀，看得眼花缭乱，霎时间金牙忽手肘、大腿、左肩均已被刺伤。


 急得金牙忽“哇哇”大叫，最后大喝一声，震臂举起双锤过头顶，犹如半空之中晴空霹雳一般斜身向赵滢沁头顶砸来，赵滢沁身子一栽，金牙忽双锤砸下来时，马上人已不见。


 金牙忽正在发怔之时，突然胯下坐骑发起了狂直往前方奔去，横冲直撞撞倒金国士兵一片，马腹一路都在流着鲜血，那马儿狂奔了好一阵子倒地不起，金牙忽也摔下马。


 原来刚刚赵滢沁身子一滑滑到了马腹，身子攀着自己的坐骑马腹位置，右手长剑一递进刺向了金牙忽的马腹，这才引得金牙忽的马儿发起狂来。


 待赵滢沁重新从马腹滑回马上，自己身上数道旧伤也已裂开，鲜血把她的衣衫又一次染了血红。


 这一场大战直杀到天明，朔州城终归还是城破了，金兵已然闯入城内，城中到处都是哀鸣哭喊之声。


 城门攻破之时，赵滢沁和赵圆珠已知势已无可挽回，互相掺扶着窜入山林中，回到了马车之处。


 寒风凛冽，二人爬上了马车，直接昏死了过去。


 孙雅樱背着身负重伤的韩曦向林中逃窜，直到逃到一个山洞中，才把韩曦放下，此时韩曦已然不省人事。


 孙雅樱怕韩曦冷，便在山洞之中烧起了火堆，待柴火的热浪让山洞中有了暖意，孙雅樱方才解开韩曦衣衫。


 复又取出匕首，把箭羽砍断。又把匕首在火上烧了烧，熟练地把箭头剜了出来，韩曦吃痛得叫了一声，从昏迷中清醒了过来，但面色惨白，气虚微弱。


 孙雅樱又从韩曦怀中取出金疮药，给韩曦上了药，扯下衣带给韩曦小心翼翼地包扎好，因之前失血过多韩曦很快又昏了过去。孙雅樱用韩曦的大衣把韩曦包裹好。


 孙雅樱忙活了半天，大冬天头上已大汗淋漓，又把怀中水袋取出给韩曦灌了水。过了半日，韩曦方才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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