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摇晃的红酒杯～～～嘴唇像染着鲜血～～～（注1）”【十万个壮汉同时】一手章鱼小丸子一手红酒杯，哼着歌扭着身体不忘给直播间里的观众安利。


 “不为别的，哪怕就是为了游戏里的美食，大家都该来试试这个游戏，比我在现实里吃过的还要美味，绝了！”他举着章鱼小丸子咬一口向观众展示，“无论是口感还是味道，真的跟现实一模一样，甚至还有饱腹感。”


 【壮汉你还记得自己是乙女游戏主播而不是吃播吗？】


 【搞快点，我已经迫不及待要见到我老公五条悟了！！！】


 直播间很快就为五条悟到底是谁的老公打了起来。


 “我昨天下播之后翻了一夜论坛，我很确定没有除我之外的人在这张地图里刷出五条悟。”【十万个壮汉同时】无比得意，“这莫非就是黑到深处自然白？九十二个小时的点卡值了！五条悟啊！这可是咒术地图唯二的官方确定可攻略角色之一，为了他咒术高专的地图服务器都快爆了！产出的CG却低得可怜，而且全是普通向。”


 “家人们，我可能很快就要暴富了！”【十万个壮汉同时】美滋滋的说，“我已经可以看到左手五条悟右手伏黑惠刷出一堆稀有CG引大佬一掷千金的幸福未来了。”


 【什么牌子的酒啊你喝成这样？】


 【别光喝酒啊你吃点头孢。】


 蓝色半透明屏幕刷过密密麻麻的弹幕，都是对主播的业务水平提出质疑。


 “没关系，慢慢来，反正我现在是独一份！”【十万个壮汉同时】骄傲的说，“今天就复制一下昨天的过程，希望能再次触发五条悟。其实我有点后悔昨天摆烂太早了，要是多坚持一下，就能等到五条悟来英雄救我了。”


 “谢谢弹幕提醒我的家人，我准备卖CG当然不会全程直播了，现在就从开启副本前开始直播，其他内容我都已经先做过了。”


 【壮汉调一下方向，我想看你后面的小哥哥！】


 【好帅！不会也是可攻略角色吧？】


 【十万个壮汉同时】被弹幕提醒，他后退两步转身将小小的章鱼丸子店全景收入视线中，发现了角落里是栗发少年，白皮肤大眼睛还扎了个与校服格格不入的小揪揪，气质很像当下流行的小奶狗。


 “家人们，我哭了。”【十万个壮汉同时】嘤嘤嘤，“游戏叫《恋与108男神》，但除了咒术地图有官方明确公布的伏黑惠和五条悟，剩下的106男神都是谁论坛快吵疯了。还记得那个在论坛首页挂了两周的热帖吗？”


 【哈哈哈是柯南地图里的那个吗？】


 【陪着NPC兢兢业业创业打败了青梅竹马成功跟NPC结婚，以为自己能刷出稀有CG，没想到NPC在婚礼当天被青梅竹马投、毒，才发现自己攻略了好几年的NPC只是普通NPC根本不是可攻略角色。】


 【太惨了，惨得我忍不住发出哈哈哈哈哈的声音！】


 “是的，太惨了，惨到在首页飘红了半个月，回复几百页全是哈哈哈。”【十万个壮汉同时】也控制不住疯狂上扬的嘴角，“游戏公司真的太会卖点卡了，不可攻略NPC也做得无比精细各不相同，我至今没见过长成一样的NPC，不愧是能拿出五千万美刀做集齐全CG奖励的公司。”


 “所以这个人虽然长了一张帅气的脸，但我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可攻略角色，怎么样？现在离副本开启还有一段时间，我要尝试一下吗？”【十万个壮汉同时】嘴上询问着直播间里的观众，脚已经迈向了角落里的栗发少年。


 “你好，”【十万个壮汉同时】撩了一下肩上的七彩渐变色长发，朝戳着章鱼丸子的少年眨眨眼，“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好炫！老子的钛合金狗眼要瞎了！赏你个深水鱼雷重新捏脸，七彩长发七彩瞳孔哭起来掉钻石，妈的什么古早玛丽苏女主人设，鸡皮疙瘩都快把我淹没了！】


 “谢谢桃汁可乐的深水鱼雷，爱你么么哒！”【十万个壮汉同时】对着屏幕娇羞的抛了个媚眼，他做主播好几年了，拥有不少粉丝，对观众心理拿捏得十分到位，果然抛完媚眼后弹幕炸了，又有粉丝打赏了好几个深水，让他拿去重新捏脸。


 看着后台到账提示，【十万个壮汉同时】心理乐开花，只是不知为什么突然感觉一阵恶寒，抬头看见一双湖绿色是眼睛正看着他，他下意识朝着眼睛的主人微微一笑。


 灯里差点没把刚吃下去的章鱼小丸子再吐出来，他现在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个七彩头发七彩瞳孔顶着一张女人脸却用粗犷男声说话的人就是他要找的游戏玩家。这个声音跟总在他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完全一样。


 他想认真看看这个把世界搅得乱糟糟的人，但做不到，眼睛太疼了！即使在没有光源的店里，那头七彩的长发也在皮卡皮卡闪烁着光芒，妈的要瞎了！


 为了自己的眼睛，他在对手面前低下了头。


 “唉，又是一个臣服在我美貌之下的人。”【十万个壮汉同时】自己拉开椅子坐下，“所以你们不要总是说我古早玛丽苏，玛丽苏又怎么样？它既然流行过，就是有一定道理的。这么容易就受我外貌影响，看起来不像是可攻略角色。”


 【管他是不是，帅就完事了。】


 【我记住这个NPC了，等游戏买回来就去找他。可攻略角色是所有玩家的，但这个帅气小奶狗是我一个人的！】


 灯里看着女人歪坐在椅子上轻晃着手中的红酒杯，一口红酒一个章鱼小丸子，对这届玩家的精神状态感到了深深的迷惑。玩家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灯里却听不见声音，而玩家似乎也看不到桌上散发出金色光芒的——牙签。


 “你准备怎么做？”牙签紧张的说，“要打起来吗？”


 灯里担心说话会暴露异常，没有理发光的牙签，他忍着快闪瞎眼睛的七彩光芒，克制着暴揍菜狗的冲动，对玩家露出了一个笑容。


 “你好，你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吗？我之前从没见过你。”灯里挂着和煦的微笑。


 “嗯？这话怎么听起来有一股新手指导NPC的味道？”【十万个壮汉同时】摸了摸下巴，“让我试试看。是的，我是即进入这所学校三年级就读的转学生，我叫【十万个壮汉同时】。”


 灯里：“……对不起，刚刚有一辆车路过，我没听清，请问你的名字是？”


 【十万个壮汉同时】又重复了一遍。


 灯里沉默了。


 【哈哈哈壮汉你的名字让NPC都沉默了】


 【我真的希望壮汉能成功攻略五条悟，不为别的，就希望能看到那一句系统提示】


 【我也是我也是，我只想看到系统提示十万个壮汉同时娇羞的亲了五条悟。】


 【五条悟向十万个壮汉同时告白】


 “转学生，”灯里艰难尝试过，还是无法叫出那个名字，“我也是这所学校的三年级学生，我现在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困难。”


 “来了！”【十万个壮汉同时】一巴掌拍在了桌上，“任务！我转运了家人们！居然碰到了身上有任务的NPC！要知道这个号称绝对自由的游戏，看不到可攻略角色的好感度也看不到bss的血条更看不到哪个NPC头顶有感叹号，想像其他游戏一样跑腿都没机会。我说我连续读档九十多次，原来好运都在这里等着我。”


 “是什么样的困难？需要我帮助吗？”


 灯里勾起嘴角，上钩了！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是考试日，但我丢失了重要的钢笔。”灯里装出悲伤的样子，挤出了点泪花。“失去了这支笔，我没办法考试了。”


 “啊，还是这熟悉的配方。”【十万个壮汉同时】嘎嘎笑了起来，“家人们猜一猜他下一句是什么？”


 【你能帮我把钢笔找回来吗？】


 “没错，加十分，就是这个流程，不过今天我要整点不一样的套路，看看游戏宣传的智能NPC究竟有多智能。”【十万个壮汉同时】抢答：“你想让我帮忙找回钢笔吗？”


 “不，找不回来了。”灯里叹息着摇头。


 “淦！原来是看上了我的钱包！”【十万个壮汉同时】骂骂咧咧，“家人们你们是知道我的，我壮汉玩游戏从不氪金，现在身上只有系统开局送的十万日元，身上的装备都是翻垃圾桶搞来的，本以为能攒下来换一套好看点的装备，不至于穿得破破烂烂跟伏黑惠谈恋爱。”


 “没想到还没见到伏黑惠，就要把钱贡献给NPC了。不过现在论坛上有关任务NPC的情报也卖不错，虽然比不上CG和可攻略角色的价钱，也很有市场。而且这种任务最后的报酬应该要比玩家花出去的多，这波不亏。”


 “不用担心，我去给你买一只新的钢笔。”


 “即使你买来，也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钢笔，对我并没有帮助。”灯里继续摇头。


 【十万个壮汉同时】疑惑：“那该怎么办呢？”


 灯里微微一笑：“你听说过位于熊本县的北田神社吗？那里供奉着学问之神菅原道真。我丢失的钢笔，是我死去多年的奶奶在北田神社向菅原道真公祈求祝福过的。”


 【十万个壮汉同时】开始查询琦玉市到熊本县的距离了。


 灯里还在闭着眼睛瞎几把编任务：“每一次考试，握着钢笔，我仿佛就能感受到死去的奶奶就带着微笑站在我身边，菅原道真公的祝福保佑我写出每一道题的正确答案。没有了这支笔，我的人生将一片黑暗，转学生，你能帮帮我吗？”


 “意思就是我要先买只钢笔，然后带着去熊本县的神社祈求学问之神的祝福？”查完熊本县到琦玉距离的【十万个壮汉同时】双眼失去了高光，呆滞了一会后决定先把任务接下来以后再做，于是敷衍的点头回答：“好的，我知道了。”


 灯里握住了他的手：“谢谢你，转学生，离考试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希望你能带着受过祝福的钢笔赶回来。我会给你丰厚报酬的。”


 “我操这还是个限时任务？！！”【十万个壮汉同时】跳了起来，“游戏时间还是现实时间？应该是现实时间吧？不然一个小时琦玉市到熊本县一个来回，做梦呢！抓紧时间抓紧时间！你知道钢笔在哪买吗？”


 灯里微笑摇头：“不知道。”


 “那北田神社具体在哪？”


 灯里继续微笑摇头：“不知道。”


 “日！这就是自由探索开放世界吗？！开放过头了吧！”【十万个壮汉同时】骂骂咧咧的跑走了。


 桌上围观了全过程的牙签连金光都忘记发了。


 灯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就这种开局读档九十多次的菜狗，我能遛他五条街，不栓绳的那种。”


 牙签感叹：“厉害了，我的千枝哥。”


 “就让他买了钢笔去找不存在的北田神社吧。”


 保险起见，灯里没有回学校考试，一直等在章鱼丸子店里，惹得老板频频侧目，自言自语说些什么学生要好好读书才对得起老师父母的话，灯里很想告诉他自己可是在做拯救世界的大事，想想又忍住了。


 正真的凹凸曼从不主动暴露人间体。


 一直等到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灯里整颗心都提起来了，不过幸好午休结束也无事发生，连下午的考试也安全度过了。


 看着陆陆续续从学校离开的学生，灯里捂住嘴流下了激动的泪水，我拯救了世界呢！


 他激动的看着学校慢慢变空，太阳慢慢下沉，天色渐渐暗下来，教学楼依旧完好无损的矗立着，不断重复了九十三次的这一天，终于要结束了。


 章鱼丸子店要打烊，灯里提着书包走出来，站在空荡荡的街道上，仰头望着星空，吸吸鼻子忍住眼泪：“终于要结束了，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该回家了。


 “啊啊啊啊抓紧时间抓紧时间！！！！”一道身影叫喊着狂奔而来，在灯里面前一个急刹车，气喘吁吁抬起握着钢笔的手：“我……你……你要的钢笔。”


 灯里眼中的光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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