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抽风,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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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晏君卿是被一双不规矩的手惊醒的。
拥有华丽凤眸的男子睁开眼,淡定看着怀中正对自己上下其手的少女。
根本没发现他醒了,漆黑的眼睛眯成月牙形,因为****良家妇男而笑的八颗牙齿都露了出来,期间不止一次发出那种,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事情的标准****笑声——“嘿嘿嘿”,爪子解开他的衣服,在贴身单衣上摸来摸去,甚至得寸进尺,要去拉扯素纱单衣的缎带。
看情况,她是不打算“见好就收”,且照这个架势,那双贼爪随时有可能往衣服里伸……唔……现在“有可能”这个词已经可以省略掉。
似乎,是太纵容她了。
晏君卿睁开眼睛的第一句话就是:“陛下,请自重!”
小狐狸爪子一顿,抬起头来眨了眨眼睛,见他确实醒了,也确实发现自己的****行为,不由得叹气道:“君卿,我以为现在是个适合做运动的时候。”
“那陛下可以起床了,御书房还有昨日积压下来的奏本等着陛下去处理。”
“可是君卿,奏本没有你好看呀。”头上的隐形狐狸耳朵支起来,抖了抖,“所以,我更喜欢处理你~”
红果果****的结果就是,晏美人脸色一沉,虽然隐隐约约有薄红,但不影响他正直的一面,“臣不介意现在为陛下宣旨上朝,陛下精神这么好,想必可以应付朝政了。”
夜绛洛立刻收回爪子,眼泛泪光,无比哀怨地瘪着唇:“君卿,你欺负我……”
相爷大人淡然自如,对小狐狸装可怜的行为非常有抵抗力,具体表现方式为——抬起手,拎过来,抱怀里,闭上眼。
……所以,晏君卿这张脸能这般风华绝代的原因是,不怕打,越打越开心~
在他怀里趴着,夜绛洛觉得自己如果这个时候再扑上去挠两把,估计就会直接被丢下龙床——难道被老公踹下去很光荣吗,显然是件丢脸的事情!所以她仔细认真考虑了一下,结合现在的实际情况:床、美人儿、女****,在心里抓耳挠腮半天,蔫蔫地没了冲动。
留得龙床在,不愁扑不到!
在被窝里拱啊拱,拱在晏君卿身上,整个人死不要脸的爬上去,晃着狐狸头,咩咩的装可爱,“君卿~君卿~”
晏君卿闭目养神,没有丢她下去,反而以指为梳,慢慢拢顺她的发。
“君卿,昨晚……”夜绛洛眨巴眨巴眼睛,双手交叠在他胸前,把头枕在上面,轻轻说道:“昨晚,我做噩梦了。”
“……臣知道。”他更加温柔的抚摸她的发丝。
“但是,那只是梦,对吧?”你不会离开我,不会再让我回到那个地狱中,对吧?
“……对,只是梦。”我不会再让你痛苦,永远不会。
“可是,梦里的君卿说会一直一直陪着我,这也是梦吗?”你的承诺,我能够相信吗?
“……不是梦,臣会陪着陛下,绝不会离开。”直到死,直到他无法继续活下去为止。
真好——
夜绛洛的开心大约是怎么也掩藏不住了,她小小声的笑着,胸膛震动,喜上眉梢。
晏君卿在无声中勾了嘴角,沾染着她单纯的快乐。
所谓幸福的事情,是每天早上醒来,他在,她也在,怀中有他的体温,也有她的……那些阴谋诡计,权术算计,都被摒弃在床帏之外的万丈红尘,这方天地里,只有他,和她就足够了。
在夜绛洛的生命里,此类无声幸福永远不会超过一刻钟,所以,她觉得笑够了,便抬起下巴,开始抽风:“君卿,其实你爱我已经爱到不行了吧,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夜不见如隔不知道多少个秋,所以你昨晚硬生生浪费掉我无数时光,现在应该补回来,恩恩,补回来!”
“……”晏君卿突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要暂停早朝,为什么刚刚没有把她丢下床,当然,他相爷大人是臣,自然不能作出“欺君”的事情,那为什么自己没有先下床去?!
晏君卿不说话,其实是无语了,夜绛洛就兴致勃勃直起身,跨坐在他腰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贼溜溜瞄上他有些散乱的衣襟,然后果断出手——“啊啊啊,呜呜,君卿,疼!”
活该!
拍飞色爪的修长手指捧过当真有些红的狐狸爪,放在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还疼吗?”
“疼。”夜绛洛转了转眼珠,把手腕送到他唇上,垂涎三尺的说:“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晏君卿眼角一抽,垂下长睫,瞧着白嫩嫩的手腕,张开薄唇,贴了上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因为这次,小狐狸是真的疼!
被拎着趴回去的同时,手腕上多了一痕牙印,抽风不要紧,借着抽风****美人儿就不对了~
抽着鼻子,夜绛洛被教训完显然乖巧很多,戳中晏君卿的身体,闷闷道:“君卿,那个人……真的不要紧吗?”
凌子良,她原本有机会杀掉,可晏君卿已经看见了他,要怎么处置,还得深思。
留着他,日夜担心,杀掉他,又不能下手,好为难啊。
绝美的凤眸缓缓闭上,晏君卿心平气和道:“如果他愿意,就让他活着离开南晋。”
“……那,如果他不愿意呢?”夜绛洛有种预感,那个与自己笑起来有几分相似的家伙,根本不是好打发的!
“那就留着他。”相爷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等他什么时候死心了,什么时候就会自己走的。”
夜绛洛想了想,虽然以她的性格,凌子良这厮早就被千刀万剐几百遍,奈何他与晏君卿关系不同,这事儿还是要顾忌晏君卿,只不过,她左思右想一番后,突然抬起头,“君卿,你不可以喜欢他!”
“……”南晋最清贵的丞相,傻了。
“就算笑起来很奸诈,样子很欠抽,你也不可以把他当做我!”
“……”南晋第一美人再次傻掉,同时有些欣慰,她终于发现自己的形象了吗?
女帝陛下撸着袖子,面露凶光:“连我十分之一的精髓都没有模仿全,还好意思勾搭我相公!我鄙视他,鄙视他全家!”
……
晏君卿无声叹息,觉得自己被牵连鄙视很无辜。
看着自己身上十分有杀气,尤其是有面对“情敌”那种几乎能喝下整坛醋的夜绛洛,晏君卿无奈,只能把她抱下来,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陛下,凌子良的事情自有臣去解决,倒是另一个人,陛下打算如何?”
咦~
夜绛洛抬头,明白了晏君卿说的“那个人”后,纯然的眼睛慢慢眨动,笑吟吟的说道:“杀掉,可好?”
杀掉吗……
听到她的回答,晏君卿沉默片刻,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继续问:“那么蓝家呢?”
夜绛洛压低了面容,把整张脸都埋进银缎长发之中,声音忽轻忽重,甚至小心翼翼的问:“如果我让蓝家和蓝清初一起被毁灭,君卿会觉得我残忍吗?”
晏君卿一贯是君子之风,不会说谎,更不会为了安慰她而说出违心的话,所以,他沉沉的回答:“是很残忍。
蓝家的事,原本无事。
夜绛洛要铲除蓝家,引蓝清初入京,以夜醉壁为刃,诱导蓝清初步步走入陷阱,现在蓝清初如她所愿获了重罪,六部御司都不是傻瓜,女帝有心诛灭蓝家焉能看不出来,再加之蓝清初为了打压他们而力主晏君卿为皇夫,六部御司焉能咽下这口气。
六部御司会审之后的结果,很大可能性是诛杀蓝清初。
而蓝家,从始至终,都是无辜的——所以夜绛洛要趁机铲除蓝家,晏君卿怎能不这么说,原本这就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晏君卿的坦然让夜绛洛无话可说,是啊,君卿是全天下唯一不会恭维她的人,如果连君卿都觉得她是个残忍的女人话……那她,就一定是吧。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的前世今生,她的帝位孤独,如果不这样做,她又该怎么走完余下的路?
突然之间,夜绛洛觉得委屈……所有人都骂她昏庸她也只是一笑置之,可是君卿,君卿不可以……
优雅凤眸扫过那颗固执埋在自己头发中的小脑袋,摇头一笑,玉髓长指勾起她巴掌大的脸,看着她双眼中显而易见的委屈,柔声说道:“臣是觉得陛下很残忍,但陛下有陛下的考量,蓝清初也并非是绝对无辜的人,他有心抵抗陛下,甚至与楚王殿下连成一线,这都是他的罪责,理应受到惩罚,只是蓝家……”
“蓝家是我的心腹大患。”夜绛洛纵使委屈,也心念坚定,“朕,必除蓝家!”
她很少会在晏君卿面前自称为朕,这一次,是难得的一次。
晏君卿眼睫低垂,狭长的美目里多了些异彩,他不说话,夜绛洛就直勾勾看着他,半分后退也没有,然后,他轻轻道:“蓝家可除。”
“……”夜绛洛松了一口气。
晏君卿抬眼看了她一瞬,清雅微笑,温然如玉:“只是,臣不愿陛下再增杀戮。蓝清初可以杀掉,蓝家的人便如他所愿,放了吧。”
夜绛洛唇角一抿,“君卿要保蓝家?”
“是呀。”晏君卿大大方方承认了,笑容依旧是笔直端方,甚至比刚刚更加温柔的点头:“臣想力保蓝家,陛下杀蓝清初,逐蓝家出护国世家,打压琅嬛山庄都没有问题,如果陛下想将蓝家人尽数屠尽,臣也就不得不阻止了。”
也就是说,她以女帝的身份要至蓝家于死地,他以辅政丞相的身份要救蓝家人一命——意见相反了呢……夜绛洛很为难地挠着头,一双漆黑眼睛眨动着,不甘心的在晏君卿怀里来回滚,嘟嘟囔囔:“不杀不行啊,不杀我睡不着啊,不杀我吃不下饭啊,不杀我……我连君卿的美色都贡献了才把他引到帝都,我连阿醉的身份都拎出来当筹码,不杀的话……亏本那简直是一定的!”
晏君卿再次沉默,仰头看着龙床床顶上精致雕刻的纹路——他实在不知道这个“牺牲色相”的词她是怎么想出来的,如果不是他一直心性淡泊,他真想抓着连杀人都在抽风的夜绛洛狠狠摇晃着,喂!本相什么时候牺牲色相了!你给本相说清楚啊混蛋!
抽风的人会解释自己为什么抽风吗,别人不知道,她夜绛洛反正不会,絮絮叨叨说了大半天,在“杀”与“不杀”之间同样纠结了大半天后,她才恋恋不舍的抓着晏君卿的手,“真的不能杀吗?君卿,真的不能杀吗?”
一听就是那种挣扎的祈求语气,晏君卿弹了弹女子光洁脑门,再她又打算趁机喊疼时,揽过来亲了亲,得偿所愿地看着她傻兮兮笑了。
“你呀……”他轻叹:“你执意要杀蓝家人,无非是想斩草除根,彻底铲平蓝家在南晋势力,可是陛下有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呢?”
“无非就是天底下说我昏庸了人再多几个。”夜绛洛漫不经心的咕嘟:“这次,应该还有会手段残暴、诛杀忠臣、大逆不道之类的话吧。”
“何止这样。”他坐起身,脊背靠在床头,将她打横抱在腿上,低头说道:“陛下考虑过白家、考虑过虹家吗。四大世家之中,碧家被灭,蓝家被灭,就算陛下每次都能以‘正当’理由下手,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其他两家还是会有所觉察。打草惊蛇不是上策,陛下不能因为一时痛快为以后立下敌手。”
听了这话,夜绛洛终于也陷入沉默中,片刻后,她慢慢问道:“如果我放过蓝家,白家与虹家就不会防备我吗?”
现在她要铲除四大世家的目的只怕已经全朝皆知,此时再想退路似乎已经晚了。
晏君卿微微一笑,眼眸中清华明睿,眉宇间正心端直,“还是会防备陛下,白家的白若溪,虹家的虹影都是聪明人。”
“那我——”她挑眉,唇上一热,象牙色的长指抵在唇畔,就听手指主人以幽竹雅韵,轻轻说道:“杀了蓝家的人,是鱼死网破,与四大世家正面宣战。虹家握有兵权,白家富可敌国,一旦起了兵戎之灾,南晋盛世就将不保。可是如果不杀蓝家人,只杀蓝清初,最后白家与虹家也不过同碧霄、蓝清初一样,落得扳倒家主,铲平名门的下场……陛下也是绝顶聪明的人,如果陛下是虹影,陛下是白若溪,在这种选择下,是会不惜一切的犯上叛乱,还是与陛下斗智,以保全自家那些无辜家人呢?”
没有退路的人会化身猛兽,有了退路的人才能冷静备战——这就是晏君卿阻止夜绛洛大开杀戮的原因。
“……”听完这些话,夜绛洛沉默了好久,一双漆黑明亮的眼眸深处犹如掀起了滔天风浪,慢慢对上了眼前的绝色凤眸,见他一贯清雅笔直,端正清睿,便觉得已无话可说。
良久之后,她深深叹了一口气,软趴趴躺在他颈窝上,郁闷的说:“幸好君卿是我的……幸好不是敌人……幸好我早一步把你吃掉了……”
如果说夜绛洛的第一个幸好,晏君卿宠溺一笑。第二个幸好,晏君卿还能维持住笑意……虽然僵硬了一点。那么第三个幸好……除了头上掉下几缕黑线,晏君卿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绛洛听着晏美人没动静了,自己也闹腾够了,就真的乖乖趴着,让晏君卿轻拍她的脊背,像被主人捧在怀中的小狐狸,懒洋洋地舔着毛色。
安静持续了许久。
然后——“那就……放过蓝家吧。”女帝陛下如此轻飘飘的下了决定。
阴沉沉的牢房不见天日,蓝清初以侯爵之身被关押在此,虽说不受刑求,也不得自由,幸而他生来淡然,就算如今沦为阶下之囚,也不见丝毫颓废,反而向狱卒索求了几册书籍,细细翻阅着。
狱卒当然知道他的身份贵重,不敢怠慢,非但给了不少书册,还抬了一张案几,一把椅子,两盏烛台……甚至连笔墨纸砚都给补齐了。
蓝清初见他们把牢房布置成了书房,既不喜也不忧,淡然一笑,便秉烛夜读。
直到他将手中书册看了一大半时,牢门“吱呀”开启,一股清淡雅致的竹香四散在空气里,无需多猜,来着身份已明。
放下书卷,蓝清初弯唇一笑,起身微微施礼:“罪臣参见相爷。”
“……”晏君卿看着面前这个一身儒雅的中年男子,平静说道:“侯爷不必多礼。”
蓝清初抬头看,就见晏君广袖曳地,一身白衣如洛,没有阴绣云纹,没有紫带束腰,仅仅在肩膀以碧纱垂了两条飘带,如微风之中摇摆的翠竹,流转出尘。
淡淡一笑,他道:“罪臣已被陛下削了爵位,这声‘侯爷’担当不起。”
晏君卿银发如缎,慢慢滑下肩头,声音比发丝更柔软,“陛下的圣旨一日不发,侯爷便是侯爷。”
蓝清初勾唇慢笑,“相爷果真事事以陛下为先。”
“……是啊,身为臣子,难道不该如此吗?”抬起凤眸,眸光流动,华彩逼人。
转身坐回椅子,蓝清初脊背倚靠在椅背上,虽居下位,却笑容不减,慢慢地说道:“身为臣子,自然应该如此,相爷深谙此道,甚至连一生英明都愿意交付陛下,罪臣不如相爷,便落得如此下场,说起来倒是罪臣愚笨了,根本没有想到天下人人皆知的白衣明相也会暗施手段,罪臣是输得心服口服。”
在碧霄死后他不是没有想过提防夜绛洛,而是没有想过要防备晏君卿。
事实证明了,纵使防备又能怎么样,晏君卿到底还是站在了夜绛洛一侧,而夜绛洛也果真不是世人眼中的“昏君”,他们两人联手,不要说自己,便是要取世间一切也易如反掌。
气吗?
其实并不气,晏君卿再如何的高风亮节,毕竟也还只是个“人”,他做出了对他来说最正确的决定,也许毁了自己名声,但他如愿达到目的——或多或少,竟然还让人生出了一点点的敬佩来。
蓝清初突然抬头,问道:“罪臣很想知道,女帝陛下到底如何说服相爷,让相爷以名声为诱,将罪臣引到帝都之中?”
地牢里燃着的两盏灯烛无风摆动,晏君卿那双秋水明丽的黑瞳有一线幽紫,他定定看着蓝清初半晌,慢慢笑起来,浅淡而温柔:“陛下,是臣的陛下。”
“……仅此而已?”
“已经足够。”
“……罪臣明白了。”蓝清初长长出了一口气:“相爷是被情爱束缚,才会做出这种决定。”
晏君卿非俗世之人,他的心性与容貌一样,绝世清雅,如果说为了功名利禄,晏君卿绝对不会毁了自己的名声,但如果为了情爱……就算是晏君卿,也会不顾一切。
就像当初风清月朗,站在湖畔眉眼含笑的那个青年。
他说:大哥,我知道她是在利用我,利用蓝家控制天下……可是大哥,我爱她,就算将来有一天她会杀掉我,我依旧爱她。
然后,二十年已过,便是晏君卿也走上了他的后路。
爱上夜家的女人,是幸,也是不幸。
想起自己英年早逝的弟弟,再看着面前绝代美貌的男子,蓝清初忽然叹息一笑:“相爷如今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为陛下肝脑涂地在所不惜,可是相爷,倘若有一天陛下发现你也是一个危害的时候,这不见天日的方寸之地就是相爷的了。”
听了这句话,晏君卿缓缓抬眸看着蓝清初,他姿容本就清华绝代,在灯烛跳跃之间紫眸若隐若现,脸色却极度润白,到了最后,竟然褪去血色,苍白如纸。
“陛下是昏君……也许。但陛下绝对是霸主,比征战四方的先帝更心狠手辣,虎母无犬女,她登基不过一年,已经杀了碧家人,囚禁了颜念,甚至连罪臣与蓝家数百人的命都悬在刀尖上,相爷说说,这样的女帝可能会有真情实爱吗?”他说完,自己就先摇头笑了。
轻轻转头看向那幽幽闪烁的烛火,一向晴朗儒雅眉宇之间沾染哀愁,“当初我弟弟蓝清让也是与相爷一样,少年风华,委身入宫,或许也曾经与先帝有过恩爱的年岁,最终……一束白绫,死在红墙黄瓦之内,甚至连遗体都不能葬在皇陵,而是被先帝送回琅嬛山庄。”
“相爷。”他转眸,错落之间,似乎看见晏君卿黑眸深处的暗紫,不由得轻轻再叹,“先帝是天子,死后独自葬在云陵,清让是皇夫,死后却被送回本家……清让比相爷幸运,总算还有一个蓝家让他安息百年。可相爷呢?相爷若和清让一样下场的话,相爷又该何去何从?女帝的情爱,如同镜花水月,虚渺幻境。她若用你,便爱你,她若不用,便害你……甚至,杀你,毁你,辱你,弃你……清让便是如此,相爷你又何苦要步上后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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