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座天空之城陷落

 苍克严阵以待，激光枪表面如镜面般倒映着微弱光芒，被他呼地一声指向变异步行鸟。显然，激光枪被保养得很好，但改造的痕迹依然很重，让人不禁怀疑它是否下一刻就会散架。


 苍克深呼一口气，闭起右眼，用左眼瞄准，手指缓缓地扣向扳机。他莫名地有种感觉，自己的所有气力都似乎凝聚在他的指尖，会和下一击一齐发射出去。


 他感觉自己就像古籍里描述的刺客，下一击会如飞鸿般划破天空，连着自己的性命一起刺向敌人，一去不还。苍克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将这些莫名的思绪排开，扣着扳机的手指更用力了些。


 变异步行鸟像是感觉到了什么，被瞄准的地方有种灼热的感觉，让它有些烦躁不安。又是一阵嘶鸣，不过这次带着些愤怒，恍惚间似乎它才是狩猎者，对自己猎物的反抗极为不满。


 变异步行鸟翅膀乍起，羽毛哗啦啦地响，然后猛地合翼，向着苍克冲来。强劲有力的双腿提供了惊人的动力，脚下泥水飞溅，留下一道道三指的脚印，同时挟着风声，像一只冲锋的彩虹色毛球。


 “移动靶吗……”苍克似乎在低语，手中的激光枪丝毫不颤，稳定如常。咔哒一声，微弱的抠扳机声响起，一道蓝光从苍克的手指上延伸开来，迅速地向枪口移动。


 点点星光如同无数聚集的萤火虫，从激光枪枪口上聚集，然后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凝成一股，脱离激光枪，向着奔跑中的变异步行鸟飞速射去。


 激光像一段蓝色的匹练，蓝色的绸缎，蓝色的流星，以光速跨越和变异步行鸟的距离，击中了它的侧翼。飞行带来的风声和击中的呲啦声这时才姗姗来迟。


 刺耳的尖叫声响起，变异步行鸟停下了脚步，惊疑不定地看向苍克，像是不敢相信这个弱小的“猎物”能够真的伤到它。侧翼的疼痛提醒着它面对的不是待宰的羔羊，而是天上的苍鹰。


 苍克脸颊靠着激光枪，心中叹息，有些懊恼。激光枪的作用范围太小，只能像针一样扎向对方，如果没有击中要害，作用有限。他呼出一口热气：“如果拿着的是一把霰弹枪就好了。”


 右眼微微眯起，苍克再次瞄准，扣着扳机的手指发力，眼看着就要按下。忽地，他的左眼微微张开，眼中透出不可思议来。“这怎么可能？”他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只见，面前的变异步行鸟脖颈突然高高昂起，原本浑浊的眼瞳中竟仿佛流露出惊惧来。它狠狠地打了个哆嗦，羽毛希希碎碎地响起，然后猛地向后一转，迅速地离去。


 “简直像是在逃命。”苍克愕然看着这一幕，疑惑和不安充斥心间，“这不可能，地兽只有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才会选择逃跑，而我只是伤了一下它，连轻伤都算不上！”


 下一瞬，他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那是一道光，在天空中暴起，像是要将天空整个撕裂，又像是在天上出现了第二个太阳。他昂起头来，眼瞳中倒映着这一幕，不可置信和下意识的否认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天历134年，冬，第一座天空之城陷落。


 ……


 无暗大陆，三号天空之城，都城，作战指挥中心内。整个指挥大厅显出一个半球形来，像是瓢虫的壳一般俯卧在大陆的中心，其内人流涌动，每个人额头上都沁有汗珠。


 在作战中心内，有一块可以显示出外面景色的落地窗，可以借此观察外面的动向。一个高大的身影负手站立在窗前，俯瞰着外面蚊蝇般鼓动着的机群，默不作声。


 “元帅。”一道恭敬的声音打断了高大男子乱麻般的思绪，让他叹息一声，转过身来。这位元帅身穿复古式的黑鹅绒大氅，刀削斧刻的脸上有一道细微的伤痕，平添了一层霸道。


 元帅的脸色似乎总是那样坚毅，像是不知道疲惫为何物。他张开嘴，说出的话铿锵有力：“迦乐，什么事情重要到需要你来打扰到我的思路？”


 迦乐扶了扶挂在鼻翼两侧的“眼镜”，难得地沉默了一会儿。无数道消息和代码在他的眼镜片上浮现，像是一道信息洪流，让被称为“人脑机器”的迦乐也有些疲于捕捉。


 但迦乐沉默的原因不止于此。千万条消息，大概却说的是同一件事，一件像是晴天霹雳的事情。“四号天空之城传来坏消息。”迦乐咽了口唾沫，清秀的脸上满是沉重，丝毫没有平时的冷静和精明。


 元帅看了迦乐一眼，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棱角分明的脸庞如同一面冰冷的石板。他叹息一声，拍了拍迦乐的肩膀，几无波澜地说道：“这年头，坏消息是迟早的事，这悬在我们头上的利剑，也是时候……落下了。”


 “是！”迦乐挺腰立正，两只脚啪地并在一起，声音清脆，仿若剑鸣，“四号天空之城经历烈度为顶级的攻击，已经陷落！”他做了个标准的军礼，眼眸微微湿润。


 元帅顿了顿，将视线转移到落地窗上，许久没有出声。窗外，无数飞行车辆涌入，在暮光的照射下如同满天飞的灿金碎屑。建造者似乎并没有料到有一天车流会如此的汹涌，以至于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大拥堵。


 “四号天空之城的居民都疏散了吗？”元帅平淡地说道，就像在寒暄。“大部分都疏散了，近七成居民移居其他天空之城，还有三成选择降临地面。”


 可能是受到元帅的影响，迦乐也逐渐平静下来，语气平淡如水。但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不禁苦笑：“也许是因为经历过大陆破灭的绝望，很多人都鼓吹天空之城已经不再安全，要在地面才能有真正的安宁。”


 “就算在其他天空之城，也有类似的传言在传播，不少人都信以为真。”


 “他们是不知道地面的贫瘠啊。”元帅颔首，又说道，“不过，考虑到我们的敌人，天空之城本来就不再安全，不再是人人向往的梦想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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