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来来来,这是车钥匙。”叶寄凡把亮晶晶的钥匙放在郁黎手中，


 “点位你们已经知道了,根据我那天的判断,二区和三区交界的那片大楼可能性应该是最大的。如果你们这趟找不到，访桐那边又没消息的话，我也就彻底没辙了。”


 话里的意思是,如果这两个地方都找不到农大的同学,甚至是陶经义的话，要想再在T市找这些人,就只能地毯式搜索,如同大海捞针。


 “嗯,谢谢。”郁黎合起手指，把钥匙握在掌心，回过头看向苏梓临。


 她正在清点背包里的东西,确认无误之后，一把挎在肩上,向着叶寄凡点点头：“那我们也出发了。”


 “你们那辆车功能不算多,但是速度非常快，悠着点哈。”


 叶寄凡挥手，转身向那辆芭比粉的改装跑车跑过去，“回见！有事就直接在评论区联系我们！”


 过了一会儿,跑车传来发动的声音。


 远远看着，只见尹赫那大包小包的身影小跑着跟在陈访桐身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陈访桐转身远远地把他丢下来,留尹赫一个人在后面露出困惑的神色。


 出于某种神奇的心态,苏梓临和郁黎很一致地站在原地,观看着这一幕。


 一直等到那两个人一起跟在科大的人后面上车之后，才终于放心地收回目光。


 苏梓临扶额：“好吧，我究竟在想什么。”


 郁黎伸手打开车门，丢下一个词：“不放心？”


 相比起芭比粉的跑车，这辆汽车就要平凡许多，应该就是拿小轿车改的，车身全部镀上了非常坚固的铁层，前方车窗上还有可以望远的镜口。


 看款式，这辆车很可能依然是科大友人们从市中心那些地方顺过来的。


 坐进去，一把关上车门。


 前半段路程和科大的芭比粉跑车是一致的，开到接近万丈宫广场的地方之后，则分道扬镳。


 两人需要驶向广场的另一个区域，也是旅游景点的各项服务业汇集成的商圈。


 窗外的景色开始向后移动。


 如果留心往街道两边看的话，其实能看到不少丧尸歪歪倒倒的身影，地上也堆积着黑紫色的腐烂残渣。


 改装过的防御层可以抵挡一部分人类气息，所以丧尸对车内的人类并不算太敏感。


 只要把车子开得够快，丧尸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怪不得之前叶寄凡说，可以开车从街道的丧尸群中“挤”过去。


 “.......说不放心的话，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一点？”


 坐在副驾驶，苏梓临低头不断把电子地图缩小再放大。


 除了今天要去的区域，周边的各个分叉道路也必须提前好好了解一番。


 郁黎只是看着前方，闻言轻轻笑出声来。


 过一会儿，他回答：“那是两回事。这种心情，你不是一直都有吗？”


 听到他这么说，苏梓临放下手机抬起头，眉间微蹙：“所以说，我究竟在想什么啊。”


 “嗯？”郁黎简短答应，好像在等她继续开口。


 “其实大家都很优秀，每个人都是。”她缓缓开口，似乎并没有把这段话提前措好辞，


 “大家的很多能力，都是我完全没有的。但是这么多天以来，我好像总是自然而然地就把自己放到那种位置上。哪怕有的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那样的决定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郁黎点点头，似乎知道她还有没说完的部分。


 苏梓临微微停顿：


 “如果放置到情境之外思考，这应该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个资格对于我来说，产生得太快，也太顺利了。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人会因此感到困扰。”


 说完，她看向郁黎：


 “你看，包括我对你说的这两段话也是这样。”


 车辆缓缓拐弯，视野前方，芭比粉的跑车向另一侧大转弯，直到消失。


 万丈宫广场里传来丧尸群的叫嚷。有三面是古色古香的围墙，将它们的身形和声音都遮挡在其中。


 “其实去年在竞选团支部书记的时候，我在台下见过你。”郁黎说。


 苏梓临无奈笑起来：“那场竞选还是别提了。”


 “我想说的是，你刚刚说的那些话的内容，本身就是一种能力。”


 郁黎握住方向盘转动，微微偏过脸，看向车窗外。


 “可能吧。”苏梓临说，“道理我是明白的。”


 汽车重新进入主干道。


 以目前的速度，再开十五分钟，就可以进入那片商圈。


 郁黎抬眼看了一眼后视镜里她的神情，再次开口：


 “就像你说的那样，大家都有很多不同的能力。比如......小赫不管什么时候都很积极，访桐是女武神，朝南很敏锐，小未很活络，或许嗓门还很大那样，你的能力也是其中一个。”


 苏梓临心不在焉地划着电子地图，心思全在他的声音里。


 “成为发号施令的人，经常容易犯把自己凌驾于其他人之上的错误，殊不知这些能力和位置的分配，本来就是平等的。”


 听语气，郁黎仿佛只是在分享这趟旅行路上的见闻，“所以我想，正是因为一直在遵守这一点，才会在今天突然说出这些话吧？”


 苏梓临仰靠在椅背上，思考片刻，神情微微松弛。


 随后看向他：“那你呢。”


 郁黎的目光不断扫视街边意图扑上来的丧尸，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将车速拉到最大。


 丧尸抱怨的咆哮声被从铁层外甩开。


 闻言，他歪歪头，侧脸清晰而柔和，轻声笑起来：“我？”


 “嗯。”苏梓临点头，“你又是算在什么样的位置？”


 “我啊。”他似乎并没有准备要认真回答，只是盯着前方，不断躲闪着那些灰黑色的障碍物，


 “负责在今天跟你说以上这些话。”


 “......一般来说，你可是最不需要吐槽的那一个。”


 苏梓临无奈看看他，被他脸上那轻盈好看的笑意憋了回去，只好回眸看向车窗外，“到了。”


 汽车逐渐减速，靠在道路一边。


 这是一片非常典型的旅游景点外圈的功能区。有成片的昂贵小别墅住宅，往广场靠的方向则比较繁华，咖啡馆、照相馆、各种餐厅、茶馆聚集。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那种提供给散客的导游站点，只不过现在牌子已经倒了，上面被人涂画了几笔，又被一层血液覆盖。


 而电子地图上圈出来的写字楼就在道路前方。很像是发展旅游产业的国际商贸大楼，两栋楼中间用拱桥连在一起，非常气派。


 大楼附近的道路很干净，地面上有血液，看上去已经干涸很久了。


 是标准的被收拾过的战场。


 沿路正随着凛冽寒风飘荡着一些生活垃圾，白色塑料袋打着转从空中飞过去，很像动画里表示杳无人迹的表达方式。


 旁边的三层餐厅里隐隐传来打斗的声音。两旁有丧尸在漫无目的地缓慢游荡，但是不多，只有七八只，位置也非常分散。


 “只看大楼的外部，看不出来什么端倪。”苏梓临微微眯起双眼，“我们得进去。”


 大楼外面崭新，在阳光下反射着昂贵的金光。所有窗户都紧闭，似乎还具有一定的防窥性，站在下面抬头看去，都是灰蒙蒙的一片。


 看不出里面生活着许多人的迹象，但同时也无法确定里面没有人。


 背上随身背包，郁黎握起球棒，推开车门：“左边有三只，这样跑到大楼一层，很可能会发现我们。”


 “这一片应该一共就这么多了。”苏梓临从车子后面看去，“省得有隐患，不如先全部解决？”


 “嗯。”郁黎点头，“找个好地方。”


 说完，两人同时双脚踩地，关上车门。


 有意把车门甩出“砰”的一声，街道两边的丧尸原本还处于游离状态的丧尸当即警觉地转过头来，龇开一口烂牙，灰白色的瞳孔朝向这边。


 “啊啊啊.......”那恶心的声音从喉咙里析出。


 七只丧尸迈开脚步，以立刻启动的飞快速度向着二人扑来。


 其中一只不知为何是从别墅区的花园里面顺着铁栏杆翻出来的，一边焦急地想加入啃人的队列，一边衣服却被铁栏杆的尖头挂住了。


 “大楼前面有四根柱子。”


 苏梓临拉开弹弓稍稍回头，很快便确认了目前可以找到的“好地方”，“先后退。”


 被吸引过来的丧尸距离大楼还有一小段距离。


 无需解释太多，郁黎紧了紧手上握住球棒的力气，不紧不慢地后退两步，将身体隐藏在了宽大的门柱后面。而苏梓临正明晃晃地站在大门中间，抬手做瞄准状。


 跑在最前面的丧尸看见视野中明晃晃的靶子，激动地从三层台阶之下抬腿飞扑——


 “嗖！”自动蓄满力的空气子弹直接打在他的眼眶上，一股血液飞溅出来。


 “啊啊啊——！！！”它趔趄两步，发出巨大的咆哮，郁黎当即从柱子后面现身，抬手，砰的一声敲碎了它的头颅。


 回头，两人无言地对视一眼。


 就是这个打法了。


 后面的丧尸接二连三地扑来，在无限火力的弹弓子弹下被一个个打残击退，再被坚不可摧的球棒简单利落地敲烂头颅。


 面目全非的尸体，一个个歪歪扭扭地倒在大楼的台阶上。


 “刺啦——”“啪！”


 那个在花园别墅的铁栏杆上挣扎的丧尸终于成功挣脱，从上面脸朝下摔了下来。获得自由的同时，也失去了身上的衣服。


 接着，它兴奋地朝着两人的方向，秉持着行为艺术的精神，一边咆哮一边张开手臂，快乐果奔。


 “.......”


 “嗖！”“嗖！”“嗖！”苏梓临一脸嫌弃地连发三颗石子。


 郁黎从柱子后面再次闪出身影，抬起长腿踩着它的胸膛，一脚给蹬了下去，保持着平和的神情狠狠接上一棒。


 “砰！”果尸的脑袋直接炸开。


 不过两分钟，七只丧尸全部解决。


 现在想来，当初第一次去大学城的时候，六人对战个位数的丧尸，还得反复迂回思考战术拼死拼活。


 这么看来，战斗方面的进步还是很明显的，械战解决个位数的丧尸，不知不觉中已经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把弹弓的伞绳往掌心一甩，丝毫没有犹豫，苏梓临转身开始研究起这栋大楼的门口和一层窗口。


 郁黎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心，几步走下台阶，抬腿把旁边的丧尸踢翻过去。


 被摧毁了大脑的尸体表层很硬，但其实整体软趴趴的，强行翻个身，正好盖住了那个行为艺术家丧尸的尸体。


 省得影响市容。


 “大门锁上了。”苏梓临说，“一层的窗户也都是锁着的。但是看这些玻璃上面的痕迹，里面近期应该是有人类活动过。”


 走近大楼一层的玻璃大门，里面是空间巨大的大厅。中间是一个旋转门，但是看上去已经弃用很久了。


 门上张贴着一些告示，看日期是很久以前的，风吹日晒，连字迹和原本有颜色的纸张都一起变白。


 透过玻璃看大厅，里面非常整齐——


 并不是自己的铜艺校园里那种物资充盈井井有条的整体，而是空荡荡的整齐。就像旅游景区那种装修风格很简约，并且客流量非常稀少的旅游大厅。


 考虑到T市探险攻略里面的提醒，便特意留心了一下。从刚刚在门口和丧尸的打斗上来看，大楼的内部应该没有——至少一楼大厅里面肯定是没有正在休眠的丧尸。


 这个旅游贸易大楼的大厅，仿佛从来都没有人进去过一样，保持着丧尸爆发之前的状态。乍一看，既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也没有被丧尸的血液和尸体沾染。


 但是如果打开手电筒，仔细观察玻璃上的指纹，就会发现这些指纹应该都是近日才按上去的。


 郁黎后退两步，抬头重新环视了一遍大楼的外部。


 “只有这个可能了。”他说。


 闻言，蹲下身照指纹的苏梓临回过头。


 “你觉不觉得这整栋大楼，都给人一种在刻意隐藏自己的既视感？”


 郁黎走回来，把背包放在地上，蹲到她身边。


 “是这样。”苏梓临点头，关掉手电筒，“看指纹和路上那些被收拾过的战场，这里明显就有新鲜的活动痕迹。但是他们似乎有意把这栋大楼打造成了从丧尸爆发一开始就被锁上的假象。”


 “这种隐藏对丧尸完全没有任何意义。”郁黎俯身打开背包，里面发出金属工具碰撞的声音，“只能对人起作用。”


 “果然没有找错地方。整个T市需要刻意向人类隐瞒踪迹的群体不多，他们绝对要算一个。”


 苏梓临侧脸看着他的动作，反应过来之后笑了笑，“不是吧，直接做？”


 “砰。”一个小小的工具箱被放到了地上。


 郁黎熟练地打开，里面露出许多个小巧崭新的金属工具：“农大的人要是在里面还好说。如果一直在外面等下去的话，恐怕要出事。”


 其实就连说这些话时，四周都在隐隐传来别的街区的丧尸咆哮声和打斗声。还有几个餐馆和咖啡店里传来格外瞩目的巨响，分不清是什么武器。


 这年头，室内有可能有危险，室外绝对有危险。


 反正大厅没有丧尸，撬开锁先进去。有app给自己当做身份担保，如果农大的人在，那就皆大欢喜。如果不在，也可以通过里面的种种迹象，判断出这栋楼究竟是不是他们的藏身之所。


 把一根细细的金属棍捅进锁孔，不知为何，郁黎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隐隐憋笑的神情。


 苏梓临：“？”


 “咔哒。”手指微微转动。


 挂锁咚的一声掉了下来。


 “........”没想到眼前会出现这一幕，苏梓临低头盯着地上那无辜的挂锁，又看了看郁黎，“？”


 苏梓临：“我完全不懂这项技能，所以现在的情况具体是？”


 郁黎把工具箱一合：“根本没锁上。”


 ？！


 “吱呀——”


 玻璃大门应声推开。


 里面的空气完全不陈旧，甚至还飘着一股没通风散出去的泡面和榨菜味。


 不过，只有气味，遗留物品一概没有。


 苏梓临忍不住回头：“但是刚刚看上去，明明是锁上的？”


 “估计上锁的那个人也是这么以为的吧。”郁黎轻描淡写道，“没锁到位。”


 总觉得，一旦出现了这种在靠谱的大框架中又及其不靠谱的要素，那就必定是自己人。


 走进大厅，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迹象。


 一般来说，在这种封闭的空间里面生存的话，是一定会在大门口设防的。


 然而此时此刻，两人就这样毫无阻拦地站在了大厅中心。


 暂且排除更多不靠谱的因素，这栋楼里现在应该是没人。


 “按照他们隐藏自己的方法，除了大厅，其他地方应该都有生活迹象。”苏梓临说，“先看一眼，如果能确定的话，我们就立刻告知消息返回。”


 郁黎点头：“嗯。”


 于是秉着“就看一眼”的想法，两人只是把大门草草合上，放轻脚步向大厅旁边的走廊走去。


 然而，走廊里面的所有房门都是被紧紧锁上的，锁得比大门要结实得多，也不知道用意何在。


 静下心来仔细听，能听到整个楼体里面传来一种电器低频的嗡嗡声。


 “我在想......”一无所获地走出走廊，郁黎向大楼的另一边抬眼，“按照这栋大楼的构造来看，他们很有可能把这一整栋都当做掩护了。”


 大楼是两个连栋，中间用玻璃桥连接。如果农大的人，甚至包括前任市长陶经义，不想被别人发现存活在这里的话，光拿大厅来当掩护，可能还不足够。


 但是如果拿直接从大门进去的这一整栋楼当掩护的话，就非常足够了。


 从他们连大门的锁都上不好这一点来看，还真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做法。


 “走吧。”苏梓临说，“我们坐电梯上去。”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大楼看上去很贵气豪华，但是楼层不算太高，封顶15层。玻璃桥则位于第13层的高度。


 难得的阳光照进来。


 冬季的阳光十分稀薄，只是在云层中勉强挤下来一点，泛着灰白色和青白色混杂的光。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三点，阳光已经开始缓缓消逝了。


 玻璃桥的两边，放着两溜泡沫箱，里面装满土，养着一些生长得非常茂密的蔬菜。有小葱、大蒜、韭菜、辣椒，还有别的一些绿油油的认不出来的品种。有些蔬菜的植株可能被修建或者嫁接过，形态非常诡异。


 扫视完这些，两人对视一眼，很默契地没说话。


 栈桥对面的门大大咧咧的敞开，恨不得在上面写上“欢迎来我家”五个字。跟大门那虚假的挂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楼体里面暂时没有异动。


 而且老话说得好，来都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


 丝毫没有迟疑，两人穿过这由绿油油的小盆蔬菜装点的玻璃桥，向第二栋楼的十层入口走去。


 天花板把阳光挡住。


 迎面两侧，堆积着十几个大纸箱，靠近门口的纸箱是打开的，里面放满了晒干的蔬菜。另一边的里面则装满了不同口味的压缩饼干，保守估计得有几百袋。


 “等等，从社会道德上来讲，我们这算私闯民宅，对吧。”苏梓临停住脚步。


 郁黎打着手电筒继续往前，头都没回：“当然。”


 没办法，任务在身，光复农大要紧，也只能不拘小节了。


 况且那大门的锁算是主动给自己敞开的。


 里面是一溜办公室模样的墙壁和门框，有的门是锁上的，有的门是敞开的。


 苏梓临眼神一动：“进去看看。”


 走进其中一间，只见里面原本的两张办公桌被拼到了一起，上面铺上了被褥，下面放着两个意味不明的水盆和水壶，一些日常用品丢在墙壁的架子上。很像是供人临时休息的场所，也像是小区门口那种特别舒适的保安室。


 这层的房间里面大多都是这样的布置。


 “现在能确定的，也只是有人把这栋大楼当成据点。”郁黎蹲下身，查看着办公桌底下的空间，然而一无所获，“至于是不是农大的那一帮人，暂时还没有线索。”


 苏梓临踱步到窗台边，打开手机。


 忙着探索发现，到现在都没有来得及查看其它几队那边的消息。而且这一趟是跨区域交流，同盟局域网没法用，就只能用在帖子下面的评论区发言这种笨方法。


 临近五点，太阳西斜。这会儿评论区已经有了几条回复，看ID，是科大的男寝，也就是前往农大附近查看地形和丧尸状况的小胡那帮人。


 点开评论区，苏梓临蹙起眉头。


 察觉到她的神色，郁黎站起身，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胡说，他们刚刚在农大一边的楼房上画地形图的时候，看见一帮人在学校后墙的地方转了两圈，然后又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苏梓临抬眼，“看大致的数量，和农大的那些人完全符合。”


 说完，她又补充道：“半个小时之前的消息。”


 “农大的人这个时候偷偷去学校附近.......”郁黎垂眸，盯着墙壁的架子上放着的橡胶小鸭子，“难道说，他们也想......”


 话音未落，楼体里回响起轻微的钢铁碰撞的声音。


 由于此时此刻的楼梯内部太过安静，因此这声音便格外明显。应该是电梯上行的响动，构造比较陈旧，所以杂音则比较大。


 两人同一时间抬起头来，目光交汇。


 苏梓临眼神一动，郁黎上前一步，伸手把门给关上。


 既不能向外跑，也不能往里乱跑，还不如待在原地，见机行事。


 先确认进入大楼的人的身份再说。


 十秒钟后，电梯的声音停止了。


 两人贴在门口，仔细地倾听门外的动静。


 密集的脚步逐渐靠近，并且开始在同一时间突然分散到四面八方。


 其中有一个音轨，正朝着自己这边的方向愈加强烈。


 人类的谈话声出现了。


 从玻璃栈桥到两边的走廊结构很空荡，回声一清二楚。


 “......不行啊不行啊，哪儿有这么选敢死队的啊？”


 “不是，你们听我说，入侵者不可能特意在门口杀一溜丧尸，而且之前交易的时候，我见过科大开门口这车的！”


 “科大连自己的车都是在街上抢来的，谁能保证这辆车不是谁又从他们手里抢来的？”


 “呜呜呜我好害怕啊，到底是谁又没锁大门啊.......”


 “果然是。”苏梓临做口型。


 郁黎点头。


 “现在出去吗？”


 停顿片刻，郁黎用气音道：“要不，再听听？”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苏梓临眉头一簇，随后同意了他这个想法。


 听声音，他们已经到达了栈桥的另一边。


 “好了！”在一众年轻的声音里，一个明显苍老不少的声音突然出现，“走到这里的，就都是敢死队，跟我上！”


 “不不不，上我能理解，我们为什么一定要趴下啊？！”


 那个声音当即唾弃道：“哎！教了你们多少次了，当年我在部队里的时候，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打奇袭，匍匐前进是基本功，不记得了？”


 “可是这桥中间又没有掩护，不管我们是站着还是趴着，对面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啊？”


 “之前训练的时候就批评过你，那是你趴得不够低啊小张同志。”


 两人趴在门缝旁边对视一眼：“？”


 随后是一阵听不清的窃窃私语：“%￥#&.......”


 “我就知道！”


 一个女生的声音突出来，“说了多少次了那个大门的锁有问题，一定要拼命拧到底才行。老陶啊老陶，你真的.......”


 苏梓临微微停顿：“老陶？”


 “好好好，下次一定注意。”那声音似乎急于把这个错误撇过去，“同学们，看脚印，现在入侵者很可能就在对面的楼层里面，开始匍匐，跟我上！”


 在一些模糊的抱怨声过去后，耳中出现了身体跟地板剧烈摩擦的动静。


 “.......”


 两人相对无言半晌，最后异口同声道：“出去吧。”


 砰的一声打开大门，一步跨到栈桥这边的入口。


 透明的玻璃栈桥，两边是葱葱郁郁的蔬菜。


 中间二十来个人，个个像乌龟一样顶着背包，双手撑在地上，以龟速努力前进。


 可能是直接看见了对面的人影，也可能是趴在地上时会对头顶的阳光被遮盖格外敏感。总之，这帮吭哧吭哧匍匐前进的人察觉到了前方的不对劲，并且齐齐抬起头来。


 二十来个趴着的人，和两个抱臂站得笔直的人，目光当即交汇。


 这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中只剩一个字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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