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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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出游
鲤伴回去后, 带着满心的纠结和清彦对他说的那些话转述给了奴良滑瓢——正在喝酒的滑瓢受到了惊吓，差点被醇香的酒液咳去了半条命，缓了好半天才坐直身子。
“有意思, 有意思极了！”
和鲤伴想象中完全一样，披着羽织、露出饱满腹肌的妖怪哈哈大笑, 随手一拍便把半人高的酒坛拍得稀碎。呆在偏远角落静静喝着酒的雪女面色不改，指尖飞出的星星点点将快要渗进地面的酒液冻成了细碎的冰晶。
有擅使风的妖怪顺势这么一挥, 裹走了冰晶和破碎陶块的同时，顺便将室内酒气一扫而空。一呼一吸间, 刚才还开着宴会的大厅就变成了个能见人的会客室，没喝爽的妖怪们拎走了剩下的酒, 滑瓢看着离他远去的酒坛, 似乎想要伸手挽留。
“所以您是怎么想的？”鲤伴问。
来自其他世界的亲儿子在向自己郑重发问，奴良滑瓢叹了口气, 只好把酒瘾暂时压下, 他把快开到腰腹处的衣衫拢了一下，差不多能见人，“我怎么想？我当然是和清彦一个想法。”
“那群装腔作势的‘神’……”
滑头鬼啧了一声,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让他颇为不爽的事，下意识地就想拎起酒坛来一口，结果手抓了个空, “你来得可真不是时候。”他还抱怨了起来, “就不能等我喝开心了再上门吗？”
鲤伴装作没听见, 来到这个世界时间不长，他已经学会了装聋作哑, 什么时候聋什么时候听力恢复, 他掌握得很是到位。
“装腔作势？”他只提取了自己感兴趣的信息反问, “这又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
滑瓢没有展开说的想法，明显是对清彦所说的物理超度更上心，“鹤丸那家伙说了能提供火力支援？好家伙，看样子是准备来个大的了。”
搓搓手，滑瓢看上去像是准备把鲤伴扔到一边自己上。
“……等等，您先别着急，只是这么一说罢了，是否要选择物理、物理超度还要看……”看什么呢，鲤伴想了想，“还要看我的意思。”
他大胆地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要去解决问题的可是他奴良鲤伴，他其实不怎么想要选择物理超度这个十分粗暴的做法，若是真将那山头轰平，是，徘徊在山林间的怨灵确实会消失不见，可她们因祸刻失去了生命，又因其他的手段湮灭……皱了皱眉，鲤伴迎上了滑瓢的打量眼神，再次强调了一遍。
“实不相瞒，我并不愿物理超度那些可怜的女子，她们所遭遇的一切，足够残忍的了。”
至少要让她们安稳地去投胎。
这辈子受尽了苦难，下辈子就应该投生个幸福的家庭，好好感受一番来自家庭的温暖、父母的爱意才是。
奴良滑瓢歪着头看了鲤伴好半天，把对方看得是浑身都不自在，“你这小子……”
“嗯？”鲤伴不解，同样歪着头，这带着疑惑的弧度都和滑瓢差不多。
这一刻他们两个倒像是亲生父子了。
“你这小子，桃花运一定很旺吧。”滑瓢突然感慨出声，“倾心于你的女子应该很多？啧啧，也不知道你那边的奴良组能不能掏得起那么多的聘礼，看在你这些日子给我的部下们带来的好心情的份上，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可以让雪女把组内的一半流动资金兑换成黄金让你带走。”
“穷什么也不能穷孩子，你多娶几个女人再多生几个孩子，最好能送我一个继承一下我这边的奴良组就更好了。”
这话是越说越离谱，而好好的严肃谈话气氛，愣是被奴良滑瓢的打岔拉到了奇怪的地方。
鲤伴一时间不知是该反驳他桃花运再好也只会娶心爱的女子，还是谢绝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消失在怨灵游荡的山林后带着巨额黄金重新现身，怎么看都像是刨了怨灵的祖坟，把人家陪葬的金器挖了出来。
“倒也不必如此。”
果断拒绝了滑瓢的兴致勃勃，鲤伴努力将话题扯了回来，“您说我贪心也好，说我异想天开也罢，我想要将同伴救出来，也想把那些无辜的女子一并解放。”
或许在知晓真相之前的他只想救出同伴，可当眼前的迷雾散去，已经看清了一切后再让他什么都不做，那就不是他奴良鲤伴了。
“那你还在这里浪费什么时间。”
奴良滑瓢起身，把肩头披着的羽织取下，换了件刚熏上浅淡香气的新的来，他这幅要出门的打扮让鲤伴摸不着头脑，“现在、立刻、马上，去清彦面前告诉他你想要做什么。”
“可是我才去拜访过……”
短时间上门两次，还都是有事拜托对方……这对鲤伴的认知来说是个巨大冲击。
“救人的事还能分个轻重缓急？”偏过头，奴良滑瓢扯开嘴角，带着无边的狂妄，“况且这天底下谁能拦得住我滑头鬼？”
.
“所以这就是您说的‘谁都拦不住的滑头鬼’？”
不去看拦在他们面前的付丧神，鲤伴的嘴角抽了两下，压低声音问身边一派悠闲模样的奴良滑瓢，他还以为对方会向自己展示一下精妙的步法，使出一些滑头鬼特有的招式，带着他翩翩落下出现在清彦的面前……
结果，就这？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滑瓢心态平稳，“相比于结果，你现在看到的这些细节一点都不重要——瞧，有人来接我们进去了。”他朝着小乌丸打了个招呼，熟稔地问道，“咦，鲤伴这小子不是说今天陪在清彦身边的是鹤丸吗，怎么这么快就换人了。”
小乌丸轻笑两声，“两位请进。”
黑发的付丧神宛如一只偶然从檐下飞过的燕雀，悄无声息又无比迅捷。鲤伴看着那纤细瘦弱的背影，感觉只是眨了两三次眼就被引到了清彦面前。
鲤伴：“……您好。”这时候再来一遍日常问候是不是显得过于有病？
“这么快就找了过来，看来是滑瓢给你漏题了。”
清彦正坐在缘廊边上晒太阳，手边的瓷碟上放着两根竹签，空气中还残留着的清甜香气告诉鲤伴，在他来之前，有两串糯米丸子“惨遭毒手”，现在正躺在清彦的肚子里。
“我想明白了。”
鲤伴向清彦深深鞠了一躬，起身后表情甚是严肃，“我的同伴，还有那些因祸刻而死去的无辜之人……他们，我都想要救。”
“那你呢。”
清彦问道：“救了别人，那你自己呢？”
要是回答还像之前那样走一命换一命的老路子，清彦就准备放任鲤伴牺牲自己——别人家的孩子死不完，这话糙理不糙，他是没心情管太多。
“我不想死，我想要和同伴一同迎接新生的太阳，用宴会庆祝我们再一次的胜利。”鲤伴露出了笑来，似乎是已经看到了那样的画面，“拯救无辜的灵魂，不该用无辜的生命去填，是我之前想差了。”
“那我就……”
隔着衣袖摸了摸塞在里面的诅咒小人，清彦找到了完成任务向女神交代的方式，他这里是没有女神想要的充满怨恨的灵魂，可鲤伴那边有啊，而且还是一整个山头，并且核心的那位女子还有着惨痛的经历。
简直就是女神最爱，仿佛是为女神量身打造。
“清彦大人。”
小乌丸出声，引来了众人的注视，“您接下来是否有出远门的打算？”
清彦点头，他准备和鲤伴一起去另一个世界看看，有着诅咒小人做连接，不怕回来的时候敲错门。
小乌丸成竹在胸，“您总不会是准备一个人出远门吧？”
清彦差点就把头点了下去，在最后一刻堪堪收起，“那、那怎么会呢。”
他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刚成为鬼王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如同废物一般靠着双腿在城镇之间行进，吃不得喝不得的惨痛经历。
想想都要流下眼泪来，太惨了，他可不想再重演。
“您不是这么想的就好。”太刀指指自己，毛遂自荐，“不如就吾陪您一起，最近刚好得了个长假，吾之前还在考虑要去做些什么才好。”
奴良滑瓢：你们这恨不得白天黑夜全扑在工作上的刀子精还有长假？
“等一下，我也要去啊。”
心里吐槽着付丧神，嘴上却没有慢人一步的滑瓢连忙抢占同行之人的位置，“这么有趣的事怎么能少了我……”
他这幅一定要凑热闹的样子，快让鲤伴怀疑起他要去的地方难不成是什么山清水秀之地，特别适合结伴同行？
“瞧瞧我都听到了什么！”
从后面扑过来的次郎太刀准确地糊在了小乌丸的背上，他高大的身形与小乌丸的“娇小”形成了鲜明对比，一瞬间“父子关系”调转位置，“清彦大人，您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少了我呢？”
次郎的笑容里带着说不出的得意，“人家可是被供奉的刀哟，专门揍那些妖魔鬼怪的。”
小乌丸：失策了，应该找个人少的地方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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