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林晓童举报贪污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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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以后，林晓童已经和各位工人师傅混的很熟悉了，大家也都很喜欢她。林晓童正在慢慢的从一个临时会计手里接过帐目来，空闲的时候她就戴上护袖，围上围裙下到场里帮着工人们用手推车运煤和黄土，还帮着堆放清点打出来的煤基。


 “这个姑娘不但人长的是青浦县城头一块，心眼还特别好，一点架子没有。”


 工人师傅常常背后这么议论起这个新来的转业女军人了。


 “她是不是犯了什么大错误了啊，听说在部队里她是个参谋那，官不算小了，到县里当个县委常委都没问题，就是下到燃料公司那不是书记也是经理啊，怎么会落到咱们厂来当一个小会计了那？”


 也有有心人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是不是她长的太漂亮，被部队的那个大官看上，她又不想嫁，结果被人陷害给弄下来了那？”


 也有另外的人这么回答着。


 “不会吧，解放军里纪律严明，不是国民党遭殃军那样**，应该不是这样的事，我看八成还是犯了什么严重的错误了。”


 回答的人也回答的十分在理。


 不过，不论人们怎么猜测，偶尔听到这些话的林晓童从不去解释，她心里虽说很是委屈，但她属于性格刚强的人，有眼泪也是往肚里流，不愿说上级的任何坏话。


 至少现在林晓童是愉快的，有了她的出现，蜂窝煤厂的那些工人们干劲好象特别的足，都铆足了劲干起了各自手中的活。虽说这些小伙子们都知道凭着自己再怎么努力，想追上这么俊俏又有素质的一个读过大学的姑娘是白费劲的，但有一线希望那就要用自己的表现来争取啊。


 林晓童的本职工作是蜂窝煤厂的财务股长，非常熟悉会计工作的林晓童经过几天的交接，接受帐本时，看出蜂窝煤厂里存在的问题还真不少。


 首先，她发现居民群众发现蜂窝煤厂生产出来的蜂窝煤不经烧，并且火力也不大，说是质量有问题。


 经过查看每个工班的交接记录，林晓童发现往煤粉里掺和黄土的比例大了百分之零点五。按照质量标准要求，为了增加蜂窝煤的粘度，每吨燃煤里可掺进黄黏土八十公斤，也就是百分之零点八，这样经过比例掺兑生产出来的蜂窝煤就不易破碎了。但要是掺多了，那就要影响到燃烧值了，造成煤不经烧的结果。


 林晓童看交接班记录上用煤量和用黄土的量已经达到了每吨煤配一百三十公斤黄土的比例了，这已经严重的超过了蜂窝煤生产的标准允许值了。


 她再一想，在帐本上成本统计却都是按照一比零点零八计算的，这么一来全场每月就该多出原煤四百多吨来，但财务库存记录上却反映为零，显示收支平衡。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林晓童想：“按照现在超标原煤掺和黄黏土的比例，最保守的估算也该多出四百多吨来，这可不是个小数字啊。这些多出来的原煤哪儿去了？总不会不翼而飞了吧，一定有名堂在里面。”


 林晓童准备多观察两天，再找管理原煤煤场上的师傅了解些情况，等找出问题的根结后再向厂长侯老鳖或者县燃料公司的领导进行汇报。


 晚上回到家里后，晚饭后晓童姑娘和叔叔林永同老师谈到了自己对厂里这奇怪事情的怀疑。


 林永同沉思了半晌道：“这件事情你最好先别写出文字报告来，这么多的煤不会不翼而飞，动作也太大了，作为厂子的领导人，侯厂长绝不至于一点也不知道。所以要是这里面的蹊跷有他的份，你再把报告交给他那不等于告诉他你已经发现了什么了吗？”


 林晓童说：“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了，我想先适当的和侯厂长私下沟通一下，看看他的说法，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人瞒着他背地里做了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了。”


 叔叔说：“我是担心，你才进厂子十来天，就弄出这个动静来，把人都得罪了，对你今后的工作会不利的啊。我看是不是先睁一眼闭一只眼，静观变化，以后再做打算吧。”


 林晓童微微一摇头：“叔叔，我是搞金融财务出身的，又受党教育这么多年，怎么能看着国家的资产莫名其妙的受到损害，而作视不问那！我还是要找侯厂长直接对话，要是误会了我会道歉的，但要是真有损害国家利益的事情，我也会按照组织程序来办事的。”


 林晓童明查暗访的事情进展的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煤场上的主管冯宝森拿出的现场台帐的帐本上显示的发货的原煤数量和国家配置标准的是完全一样，并不显示出超标的那一部分。


 林晓童在财务室细洗一算，吃了一惊。


 第一套人民币自从1949年1月10日正式发行使用以来，已经成为了目前全国都在使用的人民银行货币了。1948年10月发行的一万元币值等于四九年这套人民币的一元钱。


 现在蜂窝煤场的工人师傅月工资从20多元到30多元不等，最高的厂长侯老鳖的工资也只有48元，这些钱维持当时的基本生活没有多大问题。


 但是一年莫名其妙失踪的这四百吨原煤却价值不菲。


 林晓童按照每吨原煤的进价八十元人民币计算，四百多吨就价值人民币三万三千多远，这在当时几乎是个天文数字了。这些原煤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经过林晓童耐心细致的走访，工人师傅才渐渐信任了她。他们告诉林晓童，在深夜的时候，经常会有运煤的卡车开进蜂窝煤厂的原煤堆场上拉走大量的原煤，去向不明，给没给钱，钱给了谁工人师傅们都却一无所知了。


 在原煤堆场上工作的刘大姐告诉林晓童：“每当有卡车夜里要来厂子里拉煤的时候，我们主管冯宝森都要亲自加班，除了他的两个心腹小流氓吴大林和四蛋子外，其他工人一律不得到现场。因此我们工人也不知道来拉煤的是什么地方的人，也不知道这些煤被拉到那里去了。”


 “那侯厂长那？他总不可能不过问这事的吧，他为什么不加干涉那？”


 林晓童十分疑惑的问道。


 刘大姐和张放等工人说：“林股长，你是才来，对厂子里的事情还不那么了解。这件事侯厂长肯定知道，因为冯宝森就是他来厂子做厂长后招聘来的。冯宝森外号冯疯子，原本是青浦黑道上的一霸，别人都惟恐避之不及，可侯厂长偏偏把他招到蜂窝煤厂里来当了保卫股长兼原煤堆场的主管，这里面的问题侯厂长自己就难辞其咎，他哪儿能睁着眼睛看不见那。还有，每当卡车过来拉煤的时候，你们财务股的会计段菊都会在财务股里加班，具体加什么班只有她自己知道了，我们的估计是她在收拉煤车交的钱。”


 林晓童说：“啊？这不……，这不至少有盗卖国家财产，中饱私囊的嫌疑吗？这就是盗窃和贪污啊。以前这些问题你们都没向上级反映过吗？”


 “反映过的，怎么不反映那。”


 刘大姐说道：“我们多次反映过，燃料公司和县公安局的同志也来蹲点查处过，据说当场抓住了，但不知道是怎么了，又很快把人又都给放了。以后这夜里拉煤一如既往，也再没人来查了，我们问上级去，上级说是那煤是支援兄弟县去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怎么能这样那！”


 林晓童有些愤怒了：“现在都解放了，工人师傅成了工厂的主人，这原煤是怎么流出去的，厂里必须向工人要做个明白的交代，不能这么糊里八涂的说没就没了。”


 张放师傅说：“哎，林股长啊，这事糊涂就糊涂点吧，管多了没好处。原先的财务股长就和你一样调查到了这些事情，还多次向上级打报告汇报，结果被发配到下面乡里的煤炭店劳动去了，连会计都没得当的了。在这以后为了堵上工人们的嘴，厂里每月多给工人发五斤大米，还有一斤鸡蛋和一条毛巾作为福利，大伙一看当头的也算是考虑了大家的利益，也就再没人去提这件事儿了，久而久之，这也就成了习惯了。”


 刘大姐说：“林股长，我看你也别管这件事了，管多了肯定没你的好果子吃的。他们这些人上面有人的，咱们可惹不起他们。说句我不该说的话，你是犯了错误才来转业到我们蜂窝煤厂来的，就别在闹出事情来，对你的进步没好处的。”


 林晓童道：“大家现在都是国家的主人了，看国家财产就这么流失到了私人的腰包里，难道你们这些师傅们就忍心吗？”


 张放师傅和刘大姐都表示他们很反对这样的贪污行为，他们也曾多方面的向上级反映了厂子里的问题，但结果都非常的不理想，在工作中往往被人穿了小鞋，甚至还引起了家庭的不和睦。


 35岁的张放师傅讲：“他们还栽赃陷害举报他们的工人，被派出所都拘留过三、四个了。老工人陈庆林还被冯宝森的手下抓起来关在煤场的仓库了吊起来拷打过，但现在还在家里的床上躺着起不来那。”


 林晓童是越听越生气，愤怒的说：“这还得了，眼看着大家都翻身当家作主了，怎么还能容忍这些蠹虫坑害国家和集体为所欲为那。这事我们得团结起来和这些坏人怀事做坚决的斗争，才对得起人民这个光荣的称号。绝不能让蜂窝煤场变成黑社会和贪污堕落的私家场地！”


 刘大姐说：“好啊，以前我们不缺少正义感，但却缺乏团结一致。林股长，你还是个**员，你带着我们一起和他们斗，把厂子恢复到健康的道路上来，也为我们青浦的老百姓做点好事啊。”


 张放说：“对，林股长，只要我们能团结起来，这些国家蠹虫就生存不下去了。你挑头吧，我们保证跟着你干！”


 林晓童对他们说：“单靠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我们要把基层工会组织搞起来，由工会出面把他们贪污的证据材料整理好，直接送交到县委负责同志的手上去，我想有党的正确领导，群众会看到光明出现的，你们几个说那？”


 在场的几个工人骨干一致举手赞成了林晓童的主张。


 四天之后，一分《关于县燃料公司蜂窝煤厂国家资产被某些领导贪污的报告》放在了青浦县县长办公室的桌上了。


 县长李维斌仔细阅读后皱了皱眉头。


 “这个林晓童以前没听说过嘛，她是何许人那？”他向秘书金水发问道。


 “哦，李县长，她原先是上海市军管会金融处的军代表，后来因犯了重大错误，受到了被开除军籍，并留党查看一年的处分，她是才回到青浦县来的，住她叔叔家。工作是由澄江区劳动处安排的，现在是蜂窝煤厂的财务股长。”


 金水秘书在此之前已经调查清楚了林晓童的来龙去脉了，县长一发问，他马上就答了出来。


 “哦，原来是这样啊。这个厂子的问题以前不是调查过了吗，做过结论了，怎么又来老话重提了那！”


 李县长看上去有点漫不经心。


 金水说：“也许她这是想立个功，好挽回在部队被处分的影响吧。”


 “恩，您这么说就不好了嘛。也许这个林同志是站在党性的立场上想帮着搞清楚事实那。”


 李县长显得自己很不糊涂的样子。


 金秘书道：“那是否由县上组织个调查组再下到蜂窝煤厂去调查一下？”


 李县长一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了。我看不如这样吧，还是把检举材料发到县公安局澄江派出所去，让何曙光他们在进行一次深入的立案侦察，彻底搞清蜂窝煤厂的情况，也好给群众一个交代嘛。”


 李县长说的这个何曙光是蜂窝煤厂所在的澄江派出所的所长。那时候各级检查机关还没正式成立，经济和刑事案件都由公安局来一手抓。


 这个何曙光本就是老国民党警察局的一个探长，解放后被新成立的公安局暂时留用着，本来是让他当的副所长，但由于他的工作表现积极出色，结果被正式任命为了澄江派出所的所长。


 要是真说起来也让人感到毛骨悚然的，他是曹声元留下的秘密潜伏名单上的一个特务，隶属于和上司胡家民胡胖子单线联系上的一个，因为力坚不知道他的存在，加上胡胖子在大搜捕中侥幸漏网了，所以何曙光就一直没有暴露他的身份。


 逃出罗网的胡胖子现在就临时隐藏在青浦县，现在改了姓名，伪造了身份，并被何曙光推荐进了县第二中学担任了体育教师，就和林晓童的叔叔林永同在同一所学校里共事。胡胖子的名字现在改叫了赵建设。


 别看胡胖子一身魁梧的身材，一脸的横肉，但却很有头脑。他早就在何曙光处隐藏了一部秘密电台，在上海大搜捕后，他就利用这部电台给已经从广州跑到海南岛去了的毛人凤发了一份电报，把上海的情况详细报告了一番。


 毛人凤接到电报后，气的差点没晕倒过去。


 “娘的，这个力坚，真是臭不要脸，出卖了我这么多精英，换取了他自己的顶戴花翎，此人不杀我誓不为人！”


 毛人凤立刻给胡家民回了电，要求他集中力量杀掉叛徒力坚为张峰等人报仇。并任命胡家民为军统华东行动处的少将处长，他要胡胖子将所有打散的特工收集起来安置整顿，尽量的隐蔽潜伏等待他的新的破坏命令。


 “看看！”


 胡胖子当时指着电报对何曙光说：“毛老板要给我们送来最新式的武器装备、炸弹和大量的钞票，还派了一个叫薛品仙的特派员来指导我们的工作，这下我们都有了希望了。”


 今年四十四岁的何曙光说：“处座，那我们的人将来是不是都归这个薛品仙管了啊？”


 “屁话！”


 胡胖子说：“老板电报上这不是说了，你们还是由我来领导。那个薛特派员只是来协助我们工作的。这家伙我很了解，原来是个专门收罗绑架那些漂亮女共军的人贩子，后来想跑出国去过快活日子，但被老板给制住了，不得不为军统全身心的服务。这次老板派他过来，主要是想让他给我们经济上的资助，顺便监督一下我们的行动罢了。”


 “那好啊，反正不管是派谁来，我们这些弟兄都听处座您的调遣就是了。”


 何曙光马上表明了态度。


 “恩，这就对了。”


 胡胖子说：“我让你动员蜂窝煤厂的侯老鳖再回军统来的事情你和他谈的怎么样了？”


 何曙光说：“别提了，处座，这小子很怕死，死活不肯再回军统这边来了。还他妈劝说我金盆洗手那，我看你别再指望他回心转意了，他现在当着那天煤炭场的厂长，领导着百十号工人，再私卖贪污点截流煤的钱，小日子过的挺滋润的，看样子他很满足现状，对党国大业没什么信心了。”


 “娘的，这家伙以前挺受毛老板器重的，老板喜欢搞漂亮女人，全靠这小子帮着偷人家小娘们穿过的骚鞋。现在好了，和党国脱离了关系了，这不行！他就是不再回组织来，也得帮我们做些事情，不能让他太消停了。”


 胡胖子忿忿的说道：“那天你给我约他一下，我和他当面锣对面鼓的再谈上一谈。”


 “行，处座，这事就交给我办好了。”


 何曙光说：“处座是想把这个蜂窝煤场悄悄建设成咱们弟兄们的活动基地那吧？”


 “对头，我就是有点这个意思。”


 胡胖子很欣赏何曙光的敏锐的洞察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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