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造访

 “小姐，小姐，慢些！”


 丫鬟尖叫着拉住了马缰，苦苦哀求道：


 “您去福安公主府要先下拜贴呀！直接去的话太失礼了，家主肯定会生气的呀！而且您是大家闺秀，怎么能骑着马招摇过市呢！请您快下来吧小姐！”


 “好啰嗦！”刘娴挥着短短的马鞭赌气说道，“反正我去也就是替爹爹展示一下亲近罢了，骑马去才能显示我们是手帕交呢！”


 丫鬟却一针见血：


 “是您想骑马吧！”


 “是又如何！”刘娴梗着脖子，裹了裹身上的大红色披风，娇俏的小鼻子冻得通红，“快让开！”


 正僵持间，听见了吵闹的刘仁奎走出屋内，问道：


 “何事在此吵闹呀？”


 “家主！”那丫鬟屈身行礼，刘娴却借着这功夫一溜烟地跑出了大门，只留下身后连声唤着慢些的老父亲。


 丞相府与公主府并不远。转过一个弯，刘娴只装模作样地挥了几下马鞭，面前就已经出现了福安公主府的鎏金牌匾。


 只是牌匾下的门却很小，约摸只供两人并肩而行。并且此时，那里已停好了一辆双驾马车，车夫是个看起来很精明的布衣青年。


 大夏早有规定，非爵位者不可于京城中乘双驾马车，延伸而出的便是马车前的马匹多少能够反映出乘车人的身份地位。


 双驾马车说明乘车人不过男爵，如此地位竟能造访公主府，不由得令刘娴心里生出些疑惑。


 正这时，那青年对着门里说了些什么，接着便有一名侍女出门朝刘娴走来，行礼问道：


 “敢问是谁家小姐当面？因何未携侍卫前来？可是找福安公主殿下？”


 “你且去与福安公主通报，便说小女子姓刘。”刘娴坐在马上说道。


 那侍女回转门内，不多时便再度走出，环顾四周无人后方才低声说道：


 “殿下请姑娘上马车一叙。”


 刘娴拒绝了侍女的搀扶独自下了马，径直登上了马车。


 车厢里，一位秀美中透着些许英气的女郎正抬起略带愁思的双眸，望着愣在门口的她。


 福安公主今日穿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被简单地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头上插着镂空飞凤金步摇，身上还围着一层雪白而不见一根杂毛的狐裘。


 哪怕身为女子，刘娴也为此美貌而有片刻沉沦。待到回过神来，她连忙钻进车厢，甜笑着坐在了福安公主对面：


 “见过公主殿下……公主雍容华贵，真令小女子自惭形秽。”


 “你不在家中好好待着，怎么不带侍卫便一个人跑了出来？”


 两人年龄相仿，幼时也曾见过，只是后来慢慢失了联系。刘娴却没想到，福安公主会用如此熟稔的语气对自己说话，仿佛是在叮嘱离家出走的小妹妹一样。


 “因为爹爹非要我来找殿下嘛！”刘娴撅起嘴，本就有些婴儿肥的双颊微微鼓起，看起来像是个稚童一般可爱。


 福安公主微微一愣之后便明白了此举之意，于是从面前小桌上捻起一块糕点递出，口中温声问道：


 “刘大人身体近来可好？”


 “尚可，只是听家仆说他时常起夜，一夜或有七**次。”刘娴道谢过后小口地啃着那块糕点，含混不清地编造着。


 福安公主见此情形不由得摇头失笑，那只亮闪闪的金步摇微微一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福安公主见此情形不由得摇头失笑，那只亮闪闪的金步摇微微一晃，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见刘娴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那钗子，福安公主干脆伸手拔出，递给了她：


 “你喜欢，便送于你了。”


 “殿下……”刘娴想要推辞，公主却伸出一根青葱手指放在了她的唇上：


 “嘘，有了它之后你也好向你父亲交差。另外，此后便唤我姐姐吧。”


 “谢过福安姐姐！”刘娴兴高采烈地把那支钗子胡乱别在头上，接着便左右摇头，听着那金步摇的脆响咯咯咯笑了起来。


 若论年齿，刘娴或许比福安尚且早生几月，只是福安因经历的缘故要早熟许多。


 至于刘娴，从小便受尽宠爱的她仍是天真烂漫之时。


 福安公主端着下巴看着刘娴无忧无虑的模样，内心深处也有些羡慕。


 这时，车厢外的那名布衣青年轻轻敲了敲车厢，轻声说道：


 “殿下，该出发了。”


 “知道了。”


 福安公主端起杯茶，柔声说道：


 “天寒地冻，回去时切要当心。另外，再替我向你父兄问好。”


 “晓得了。”刘娴用手掩住粘着糕点碎屑的樱唇，乖巧地点了点头，但眼神里满是好奇：


 “这么冷的天，姐姐是要去哪里呀？”


 “去接人。”


 “接人？我可以去吗？”刘娴想到回府后又要颇受拘束，就连糕点也不敢多吃，否则就要被嬷嬷念叨一通，不由得抓住福安公主的手撒起娇来。


 福安公主略略思索过后，竟答应了她，


 “也罢，但你要安安稳稳待在车里，不许出声。”


 “知道啦！姐姐对我真好！”


 于是在嬉笑声中，马车隆隆地向城外驶去，身后还跟着一小队侍卫。


 福安公主出行已经足够低调，但还是瞒不住有心人的视线。


 不过她原本就不打算遮人耳目，之所以低调出行也不过是摆到明面上的态度罢了。


 至于为何如此，还是和朝中局势有关。


 前些日子，有急报送抵京城，言说蜀王大败被俘，宜城侯被围困孤山。


 正当民众惶恐的时候，第二封急报送到，急报为蜀王亲笔所写，内容是自己在赵恪的帮助下已然脱困，且青国并北戎大军皆已退去。


 另外，他还在信里怒斥宜城侯顿足不前而招致此败。


 一时间，朝野震动，但朝会时却是诡异的沉默。


 一方面，朝臣们大多不知如何评判蜀王。若是表功，他又被敌方击败，甚至生擒活捉。


 可若是问罪，好像也不恰当，因为他的确让青军撤退了，并且兵败的事似乎也主要是因为宜城侯。


 更要紧的是，蜀王是宗亲将领中最出众的那一个，更是陛下亲子。在天福帝表明态度之前，这件事便被朝臣们有意无意地忽略了过去，转而讨论起那位“斩敌夺粮，智救蜀王”的赵恪来。


 连带着，那位至今仍未定亲的福安公主的讨论度也变得更高了起来。


 眼下公主即将及笄，大部分朝臣都在好奇天福帝究竟会把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嫁给谁？


 只有明眼人才知道，公主的婚事恐怕还要拖下去，因为她的嫁妆里多了一位少年猛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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