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爬相府的墙

 平心而论，赵恪并不想对青国用兵。大家都是汉人，何必打打杀杀？还不如一致对外先把北面的北戎和西面的羌国先干掉，然后再兄弟阋墙。


 可惜他不是决策者，顶多算是一把决策者手中刚刚出鞘的剑，只能跟着决策者的意志指哪打哪。


 能有仗打不错了，赵恪捻着手上的丞相府请帖，心里想着，不打仗的话谁会给你这样的侍卫头子下请帖呀？


 只有战争年代，武人才有受尊重的机会。你看前些年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那些国公郡王一类的不都被狡兔死走狗烹，做成一道道丰盛菜肴让其它人吃的满嘴流油。


 就连军方的扛把子人物宜城侯儿子被人从马上拉下来都不敢撕破脸，甚至要低下头道歉，想弄死赵恪这样一个小小侍卫都只能暗搓搓下手。


 要是被拉下马的是刘世清那小胖子，第二天早上就得满天飞得都是弹劾赵恪的奏折，不把他九族拉出来重新斩一遍都不带罢休。


 为了笼络那位三朝老宰相，太子和天福帝争着抢着打压武将，连武举都取消了。若不是青国挑起大战，过些年说不得就要唱一出异界版的东华门外唱名方是好男儿的戏码了。


 可大战一起，武将地位立马飞升，你看这相府长孙居然给赵恪这种小小武将下了请帖，就知道现在到底是谁炙手可热。


 不管是不是他从老宰相那听到了蜀王领军出征的风声，他能光明正大下这个请帖而不是派人递话，本身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要知道，相府的大门可不好进，宜城侯和博城侯这老两位现在还没能跨过门槛哪怕一次呢，倒是让赵恪这个稚子抢了个先。


 但是如此机会在前，赵恪却有点犹豫。一来，他实在是不知道这位官三代刘公子找自己有什么事，但直觉上恐怕是麻烦；


 二来，他对现在只手遮天的老宰相属实是有点打怵，作为政坛小白的他完全不想跟这种千年老妖打任何交道，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被连皮带骨头吃了个干净。


 可他也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总不能回一声我不去，直接得罪相府吧？


 所以赵恪还是出现在了相府的门前，手里提着个炉子和几节烟筒，身上穿的是后来朝堂补给他的一套侯爵制服，只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没带附赠那个金冠，浑身上下绝对不失礼节。


 只是相府大门紧闭，旁边还挂着一副书法，写着何许人等一概不见，想必是那位宰相的手笔。


 赵恪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正好看见一人半高的院墙上探出一颗圆滚滚的小脑袋。


 小脑袋看到他，伸出一只手放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赵恪笑着点点头，就准备当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干脆择日再来拜访算了。


 那小脑袋越升越高，应该是踩着梯子一步步往上走，渐渐露出了一身火红色裘衣和一双有点短的腿。


 她小心地伸出一条腿跨过墙头，骑在了那里。可接下来她就犯了难，这么高的地方可怎么下去呀？


 眼睛在眼眶里骨碌碌转了一圈过后，她看着门外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高大汉子，突然就是灵机一动，小声唤道：


 “赵统领！”


 已经打算离去的赵恪听到这一声女子呼唤，微微抬头看向那个小姑娘：


 “你认得我？”


 “数月之前在城外曾有过一面之缘呢！只是当时小女子坐在马车里，将军则在前室御马呢！”


 赵恪略略一想，那日他的确感知到了公主车厢里还有旁人，只是当时还以为是兴总管，却没想到是面前这个小丫头。……

 


 赵恪略略一想，那日他的确感知到了公主车厢里还有旁人，只是当时还以为是兴总管，却没想到是面前这个小丫头。


 不过这小丫头能和公主共乘一车，此时又身在相府，想必身份应该不低。


 本想离开的赵恪不想平白无故地惹些麻烦，只得停下脚步，问道：


 “女公子唤我何事？”


 “还望赵统领救我离脱苦海，小女子他日必有厚报！”那小姑娘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说的话里满满都是江湖气息。


 赵恪被逗笑了，他打趣道：


 “救你之后，是当牛做马还是以身相许啊？”


 “以身相许怕是不行。”小姑娘面色严肃地摇摇头，“我怕我祖父打死你。”


 赵恪已经往那墙边走去，


 “那当牛做马呢？”


 “那也不行，小女子拉不动犁也载不动你。”


 “那我还救你干嘛？”赵恪在离墙一步远处停下脚步，忽然看到那姑娘头上一支金步摇颇为眼熟，似乎在公主头上见过相同款式。


 或许这也是某位公主？可没听说公主除了瑞安之外还有其它妹妹啊？


 “都说了他日必有厚报嘛！”小姑娘皱了皱小巧的鼻子，“他日的事他日再说嘛！”


 忽地，墙那边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叫声：


 “小姐，你快下来！好危险，小姐，来人啊！”


 那小姑娘被吓了一跳，腿部一时不稳，当即就手舞足蹈地大头朝下栽了下来。


 赵恪迅捷地伸出一只手，赶在她脸着地之前一把抓住了小姑娘后背的衣服。


 被揪住了命运后颈的小姑娘还在闭眼尖叫着挥舞四肢，活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猫。


 赵恪轻轻用力把她放在地上，调侃道：


 “女公子莫要再叫了，赵某却不想白白背上登徒子的罪名。”


 这却是他新学的礼仪，在如今，只有没有文化的人或是身居高位之人表达亲近之意时才会自称为“我”，其它情况都是寻一方式代称。


 那小姑娘感受到坚实地面之后才敢睁开双眼，伸手在自己身上拍拍确认平安无事之后，没管墙那头“小姐跌下墙了！”的尖叫声，眼里冒出了星星，兴奋地问道：


 “好厉害！赵统领是怎么接住我的！”


 “就……这样那样，就接住了。”赵恪转头看向大门，“比起这个，还有件事更要紧些。”


 “帮赵某解释一下，某确实不是什么登徒子……”


 “赵兄怎么会是登徒子呢！”


 刘世清在相府管家的面前把胸脯拍得震天响，信誓旦旦地说道：


 “我和赵兄相交多年，自然深知其为人。他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谦谦君子啊！小姑姑，你说是也不是？”


 刘娴在一旁拼了命地点着头，头上的金步摇发出了一阵悦耳的声响。


 待到那位险些就要心脏病发作的老管家终于放下手中扫帚离开之后，小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虚汗，转头对着面露歉意的赵恪抱怨道：


 “赵兄，你怎么未有敲门，而是站在墙边窥伺啊？”


 “只是看见门旁贴着不接待来客，所以准备转身回府而已。”赵恪选择实言相告。


 “那你和小姑姑……”


 “刘兄，我和贵……姑姑清清白白，只是见她身处危险中故而略施援手而已。”赵恪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位女公子，敢问该如何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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