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铁匠

 经过些许修缮，赵恪暂居的那座屋宅总算有了些样子。


 只是所有人似乎都默认了赵恪还在公主府中，所以无论是投下的拜贴还是发放的俸禄都被送到了公主府正门。


 这些日子里，最忙的其实公主。京中官员的女眷频频邀请她一同出游，也不知道这大雪寒天里有什么地方可去。


 连带着，王和也总是不在府中，这让赵恪颇感无趣。


 能勉强和赵恪过上两招的人，只有王和和韩平路二人而已。只可惜王和总是不在，而韩平路武艺走的又是大开大合的路子，与赵恪对攻两下过后便直呼手麻，只有二人联手时候才能与赵恪过上两招。


 自那日在蜀王府中交谈过后，出征之事便再没有传来消息，赵恪也不便去催，只得继续在府中习武健身打发时间。


 偶尔，福安公主会提着那个食盒前来，两人边吃边聊，渐渐竟有些互为知己的意思。


 除此之外，赵恪的家中一直是门可罗雀。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确实没什么朋友，甚至也没什么事可做。


 “咚！”


 沉重的石锁被赵恪丢在地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他擦擦脸上的汗，转身想要喝杯茶水休息片刻，却发现那张他特意放置的椅子旁有一个略带熟悉的身影拘谨地站在那里。


 “你？”赵恪皱眉，而那人早已上前一步递上了一条布帕，呲着牙讨好地笑了起来：


 “赵大哥，好久不见？”


 赵恪却没给他面子：


 “两天前我们还曾经见过，你怎么在这？你祖父知道吗？”


 “祖父同意了！”穿着一身黑色粗布衣服的小铁匠眨眨眼睛，从身后抱起一个长条盒子：


 “祖父还让我把这个给你！”


 感觉一阵头痛的赵恪没接那木盒，只是打量了起了这小铁匠。


 今天这小铁匠洗了脸，面上的炭灰全都消失不见，露出了原本白皙的肌肤，不过那两团酡红倒是没有散去。


 没想到，这小子洗干净之后还有些俊俏，好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君。


 赵恪皱着眉头绕着小铁匠走了一圈，那小铁匠就站在原地，双手绞在一起，紧张地等待着赵恪的话语。


 这小子有点矮啊……赵恪看看刚到自己肩膀的小铁匠，突然问道：


 “你多大了？”


 “二……二十！”


 “撒谎。”赵恪冷哼一声，“你顶多十八岁！”


 “是……是。”小铁匠吓得磕磕巴巴，他拼了命地把自己拉直，好显得自己更高些。


 “唉……”颇感头疼的赵恪最终还是伸出一只手：


 “拿来吧！”


 打开木盒，躺在里面的果然是那柄何老头的家传大戟，黝黑的戟柄正在反射着寒光。


 赵恪又问道：


 “你识字吗？会使些什么兵器？”


 “祖父教过我认字，但是我学的不好。”小铁匠面露难色，“我喜欢使枪……”


 坏了，这老头真打的是这个主意。赵恪看看手中长枪，闭着眼咬着牙一扔：


 “拿去！”


 小铁匠吓了一跳，险些没接住这把赵恪的祖传长枪。


 “它叫落夜。”赵恪从盒中取出铁戟，“就先借给你用吧……要是你死在战场上，我会把枪夺回来的。”


 “当然，如果我死了，你也要把你家的这杆长戟夺回来。”……

 


 “当然，如果我死了，你也要把你家的这杆长戟夺回来。”


 赵恪把大戟扛在背上，没给小铁匠发问的机会就转身推开了小门。小铁匠赶忙跟上，嘴里怯怯地问道：


 “我们这是去哪？”


 “去见兴总管，请他允许你入公主府操练。日后，你便先跟着我吧。”


 “那我的部曲呢？”


 “你还带了部曲？有多少？”赵恪停下脚步，诧异地问道。


 “二十人。”


 赵恪打了个呼哨，“先都住在我那吧。你们住西厢房，我住东厢。对了，那就拜托你派名部曲帮我看看大门。”


 “是！”小铁匠终于露出了笑容，自己应该不会被赶回去了！


 赵恪又迈开了步子，带着小铁匠向兴总管住的地方走去，嘴上也没有停着：


 “不过，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我没兴趣问你的仇家是谁，暂时也没兴趣帮你报仇。”


 “所以，第一，我希望你报仇的时候不要波及到我。”


 小铁匠咬着嘴唇重重点头，不过走在前面的赵恪压根没看到，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着：


 “第二，在战场上要绝对服从我的命令。当然，我也尽量不会让你去死。”


 “第三，藏好你自己。”赵恪双手架在大戟上，语气平淡地叮嘱着，“不要让任何除我之外的人知道，你是……。”


 “我是什么？”小铁匠身形有些微微颤动，仍是梗着脖子问道。


 赵恪瞥了她的耳朵上的耳洞一眼一眼，“你自己知道。好了，我们到了。”


 大夏的少女，在小时候便会打好耳洞，预备着在出嫁那天戴上玉制的耳饰。


 赵恪本不想接手这个麻烦的。只是一方面，他很尊敬那个毫无保留教授武艺的何老头；另一方面，他也隐隐有些想笼络那位蓄养死士的何庄主。


 但他其实已经开始后悔了。无论如何，这个性别问题已经是个大麻烦了，而小铁匠的身份问题肯定也是一个大炸弹。


 只是木已成舟，连礼都收了，总不能把她退回去吧？


 好在这小铁匠行走间下盘很稳，抱戟时也不见费力之色，想必应该武艺不低。


 这一点在稍晚的时候被验证了——韩平路的武艺从与王和并列第二变成了并列第三，新加入的小铁匠成了整个公主府明面上第二能打的人。


 “何铁，我叫何铁。”小铁匠一只脚踩着韩平路的胸口，笑得很甜。


 赵恪只觉得身上有点发寒，身边感觉除了王和和韩平路这两个憨憨之外，剩下的人切开之后一个比一个黑。


 小铁匠的到来，终于让实力固化已久的公主府侍卫们燃起了熊熊的斗志。他们都不想被外来的新人踩在脚下，尤其是在发现这何铁的部曲竟然也一个比一个能打之后。


 这些部曲不仅能打，而且精通战阵配合之术，小规模作战居然能隐隐胜过一起长大的公主府侍卫们。


 不过这也难怪，毕竟当团队配合差不多时，比拼的就是个人实力了。而这些部曲们每个人都格外凶悍，甚至有些悍不畏死的意味，真不知道何老头是怎么给他们洗脑的。


 好在侍卫们和这些沉默寡言的部曲们相处的还算融洽，一是因为双方确实都有实力，颇有些棋逢对手的意味；二就是因为他们都接受了赵恪的暴力摧残，心里估计也有些惺惺相惜。


 而赵恪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满意的对手，虽然这个对手身材矮小，但力气却颇大，而且灵巧更胜赵恪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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