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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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数日光景，虎贲军便已经进入了冀州地界。
位于阵中的赵恪打马不停，传令前军提高警惕。
虽然这里还算是大夏领土，但上次入侵的北戎骑兵并未完全离去，偶尔仍能看到些游骑在左右徘徊。
对于这些落单的敌人，虎贲军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沿路所见，具无人烟。
路上途径的村庄无一不是墙倒屋塌空无一人的景象，不少地方还散落着百姓尸首，乃至于残肢断臂。
大夏和青国的战争烈度还算有限，双方轻易也不会大规模地屠杀民众。
但北戎则不同。北戎并未将自己与中原大地的人们视作同一族群，所以下手时多半无所顾忌。
若是春夏秋三季，或许他们还会掳掠民众北上为其放马牧羊，但在食物短缺的冬季，他们只会举起自己手中的屠刀。
这支虎贲军装备精锐、训练也充足，但由于多年未逢大战，其中许多人还未曾见过血。
途径这些村庄时，常有士卒在马上边行军边吐，几日后才好了些。
不知不觉间，出征时高昂的士气似乎消失了。军中的大多数人开始变得冷漠，哪怕扎营休息时也大多不爱说话，只在遇敌时方会怒吼出声。
有许多人都好像在行军途中长大了，比如小铁匠。
他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成熟了起来，不再在赵恪周围叽叽喳喳地问这问那，也不再抵触学习那些晦涩的兵法。
闲暇时，他总是带着部曲出去，有时会拎回一袋带血的左耳，有时只是弄得满身泥土。
作为一军主将，无论如何行进，赵恪的位置始终处于军阵中央。
他虽自负武艺高强，但也不想冒任何风险。他知道，这一次奇袭将是他建功立业的最好机会，容不得半点闪失。
所以哪怕从俘虏的嘴里得知，附近还有一支千人左右的骑军游荡，他也未作理会，而是在一刀砍下俘虏首级之后对着充当亲军首领的韩平路冷酷地下达了赶路的命令。
小不忍，则乱大谋。
赵恪很清楚这一点。他想平等地碾碎所有北戎军人的骨头，但还没到时候。
一万骑军，还是太少了。至少要十万大军，才有和全民皆兵的北戎骑军正面对决的可能。
已快入夜了。
赵恪抬头看看已经半个身子沉入地下的太阳，就着最后的日光在马上摊开一块简易地图，研究起扎营的地点来。
原本他已经找好了一路上的扎营点，奈何行军速度远超预期，今日午时时便已经经过了原本应该驻扎的地点。
“哨骑探报，”充做先锋的何氏部曲有一人回了中军，韩平路询问后来到了赵恪身边，
“前方有一村落可作扎营之用，但村中似乎隐隐有些火光。何铁命部曲回报，自身则率三十轻骑以坐查探。”
“荒唐！”赵恪抬起头，“先锋官亲身前往查探？你带前军直接压入村内！若有幸存村民，不许惊扰！”
“末将领命！”韩平路在马上抱拳离去，赵恪揉揉眉心，此地已经靠近武邑，上次北戎和青军明明是以乐城至曲阳南北为限，此地民众应该早被青军转移，怎么还会有人烟？
还未等他思索明白，军中便有些骚动。赵恪直身前望，见前方数十骑径直朝中军前来，马后还拖着些什么。
“怎么回事？”赵恪驱马前行，对着为首的小铁匠问道。……
“怎么回事？”赵恪驱马前行，对着为首的小铁匠问道。
小铁匠满是黑灰的脸上隐隐有愤恨之色，抱拳答曰：
“禀将军，前方是崔氏一分支族人所在，故而上次大战时未受摧残。但北戎骑兵游荡时发现了此处，崔氏众人欲求和而不得，只得奋力死战。”
“等我军赶到时，村民已经被屠戮一空，仅有数百骑兵于村内休憩。”
“刚刚我前军已经顺利歼灭敌军，共斩首一百二十七级，军内只有五人轻伤，皆不影响行动。”
“做得很好，但下次莫要亲身犯险。”赵恪叹道，看小铁匠不肯抬头，就知道他应是没听进去。
“算了，去村庄里扎营吧。”
大军进驻村庄，此时火已经被前军不灭。村口一颗大树上，悬着数十颗头颅，应是崔家族人。
赵恪命亲军解下这些头颅，与村中尸首一同安葬。
这村庄规模不小，有约数百房屋。周边军士伐木安营，生火造饭，赵恪则在村中心随意找了一间屋子进去，打算将就着住一夜。
只是亲军刚推开门，一个被钉死在墙上的儿童尸身便出现在了赵恪面前。
这男童不过七八岁，一柄北戎式样的长枪穿胸而过，他身下已经蓄成一滩暗红色的血泊。
“北戎竟残暴至斯耶？”赵恪身后的韩平路怒不可遏，一拳砸在了房门上。
赵恪拔出长枪，轻柔地把那男童放在了一张草席上。待到亲军将其抬出之后，赵恪盘膝坐在地上，正对着那堵浸满鲜血的土墙。
“平路。”
“将军，属下在。”韩平路也一屁股坐在了赵恪身后。赵恪取下头盔放在身前，闭着眼睛面露悲怆：：
“你说，为什么大夏和青国不联手先灭掉北戎呢？”
“属下，属下也想不明白。”韩平路挠了挠头，“但是北戎贼子实在可恨！”
“是啊，”赵恪眼前隐隐浮现了父亲那颗被挂在旗杆上依然怒目圆睁的头颅，他摇摇头，试图驱散眼前的血色景象。
“总有一天，我要兵出雁门，封狼居胥。”
“封狼居胥？”韩平路使劲想了想，也没想起来这是什么意思，只得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赵恪的后背。
“狼居胥是一座山。”赵恪解释道，“北戎的祖地就在那里。将来，你愿意陪我一起踏平狼居胥山吗？”
“属下敢不效死！”韩平路俯身下拜，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愿附骥尾，与将军一同封狼居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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