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馄饨铺子

 赵滢沁、韩曦、孙雅樱、赵圆珠四人赶到兰州，大地被撕裂，山石滚落，房屋一片一片坍塌成废墟，城镇被夷为平地，横尸遍野。震起的灰尘在天空中飞舞，一切都显得黯淡无光。


 很多尚存的百姓一边流着泪一边搬运着废墟中的碎片，寻找着被埋在废墟下尚存的人。赵滢沁等四人很快便融入了救援之中。


 这些日子余震不断，余震发生时山石滚落，又会不断有人发生新的事故。而且灾民们也没有安全的地方可以躲避疗伤休整。


 赵滢沁将阵法需要材料讲给韩曦、赵圆珠和孙雅樱，然后大家就地取材，没两天便在废墟之上建成了数个临时阵。


 此时颜汐和韩白羽也已赶到。颜汐一路打听，找到了赵滢沁暂时安身的阵中，踏入了进去。


 眼前看到的是一处简单的绿荫园林，树木葱郁，绿草鲜美，与现实的外界分隔开。


 许多灾后的百姓在林间草地搭起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受伤的人都被安排住在了这里，韩曦和当地的大夫、道士正在帮受伤的灾民们救命疗伤，但依然随时都会有人因为伤势过重而死去。


 有劳动力的人白天在一片废墟的现实环境中辛苦地寻找着更多被埋在废墟下的人。


 颜汐找到了赵滢沁的帐篷，是一个非常小的帐篷，仅够容纳两个人睡得下，帐篷高度只有半人高。


 进了帐篷后，里面空无一人。赵滢沁此时还在外面忙活建新的阵，毕竟灾民太多，目前所建的阵空间远远不够用。


 颜汐看到了茅草堆的简易床床头摆的各种图纸，便坐下来认真地看了起来。


 深夜赵滢沁疲惫不堪地从帐篷外钻了进来，颜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看你的阵法设计得真挺不错，就拿来看看。”


 “没事儿，你拿去看吧，看完明天正好一起去布阵，目前布好的阵还远远不够，正缺懂行的人手。”赵滢沁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说完，和衣便倒在了茅草床上休息。


 颜汐拿着图纸出了赵滢沁的帐篷，去了韩白羽已为她找好的帐篷里休息了。


 颜汐离开赵滢沁的帐篷后，赵滢沁没有熄灯，只是迷迷糊糊地继续睡。深夜又一个人进了赵滢沁的帐篷。


 赵滢沁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嗅到空气中还卷着浓浓的水汽，也听到了外面哗哗大雨的声音。赵滢沁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借着微弱的光看到来人竟然是段岚尘，又迷迷糊糊睡去。


 段岚尘看起来同样非常地疲惫，一身黑衣周身上下都在滴着水滴，水滴中又混着泥沙，这是刚刚冒着大雨而来。


 他刚从沙漠中赶来，到了兰州已经是深夜，同时下起了瓢泼大雨。


 其他学宫弟子此时也在沙漠中陆陆续续朝这里赶来。


 段岚尘二话不说，便开始脱湿漉漉的衣服，又在包裹里掏出干衣服换上了。


 段岚尘手指朝灯一指，帐篷内的灯便熄灭了，倒在了赵滢沁身侧睡了过去。


 赵滢沁一下子激灵全没了睡意，连忙起身要出帐篷，结果被段岚尘一把拽住了胳膊，轻声道：“你是我的，你在害羞什么？只是一晚，明天我就重新搭个帐篷。”


 “我…我饿了，我要去找些吃的。”赵滢沁慌乱地随便找了个借口。


 “下雨天你找吃的，你骗鬼呢啊？”段岚尘道。


 “有吃的，我马上就回来。”赵滢沁非常认真地道，段岚尘只好松开了手。


 赵滢沁披上了油衣出了帐篷，看着阵内到处都是帐篷，住满了灾民。


 虽然目前这种状况，男男女女能有个安全的地方休息已经是不容易了，没人会在意这些大防小防。


 但是赵滢沁的心脏如小鹿乱撞一样还在扑通扑通直跳。暗道这谁受得了啊。


 此时帐外正下着暴雨，冰凉的空气很快吹散了赵滢沁脸上热热的感觉。阵法的天空与外界的天空是相通的，天气自然也是一样的。


 赵滢沁刚出了阵，就听到远处有人喊道：“有人被压到山石下头了！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赵滢沁连忙赶去过，原来是暴雨导致山体滑坡，有人刚好路过被埋在下面。赵滢沁便帮忙搬起了石头和散落的树干树枝。


 好半天才把凌乱的石头树枝扒开，把下面的人救了出来。


 这时“轰隆隆”一声，又有一些山石顺着山坡滚落了下来，大雨中几个人连忙避了开，抬着伤员进了阵内治伤。


 忙活了半天，又累又困的赵滢沁顶不住了又回到了帐篷内，脱了油衣，倒在段岚尘身旁就睡了。


 段岚尘醒来得早一些，此时天还没亮，黑暗中段岚尘碰到了熟睡中赵滢沁脏兮兮的手，便点了灯，拿着抹布帮她擦了干净。最后偷偷地吻了一下赵滢沁，便抱着他昨日换下来的湿衣服离开了。


 待赵滢沁醒来，帐篷内只剩下了自己，便也起了身。夜雨早就已经停了，但天还没亮。


 这时颜汐也来找她，颜汐道：“我研究了一晚上你的图纸，现下心里基本有数了。你和赵圆珠负责东边和南边布阵，我去找孙雅樱负责北边和西边布阵。”


 赵滢沁点了点表示认同。


 赵滢沁和颜汐等人继续营建阵，段岚尘和韩白羽也在帮着灾区搬着房屋残体、碎石救人，每个人都是从早忙到晚，很难休息上。


 到了晚上段岚尘已经重新搭了个帐篷临时住下。


 很快更多的学宫弟子也陆续赶到融入了救助当中。


 夜里赵滢沁一手拿着跟韩曦要来的药布一手提着灯来到段岚尘的帐篷，段岚尘的帐篷又小又黑，赵滢沁手里的灯让帐篷内有了微弱的光。


 段岚尘很疲惫地躺在茅草上，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赵滢沁。赵滢沁将他的手抬起，段岚尘的大手满是鲜血与伤口。赵滢沁小心翼翼地帮他清理伤口，缠上了药布，然后提着灯离开了。


 渐入冬天，救援也差不多了，众人开始南下回学宫。


 夜里赵滢沁、赵圆珠、韩曦、孙雅樱四人住在一个帐篷内，围着一个小火炉烤着火。


 “最近很多人都会聚在一起议论纷纷，他们都在聊什么？”孙雅樱问道。


 “金国兵分东西两路攻宋了。”韩曦道。


 “这一天，还是来了。”赵滢沁想起当年入学宫考试第三试宋金海上之盟的考题，自己写的“辽虽弩末，敌宋尚且有余，一出即败，再出复溃，不能制辽，安望制金？迨辽亡而宋自随之矣。”


 想不到竟一语成谶，金人真的发兵来攻打了。赵滢沁和赵圆珠等四人都很惆怅，担心大宋的未来。


 “我们不回学宫了吧，看看留下来能做些什么。”孙雅樱提议道，其他三人纷纷认同。


 孙雅樱想到金兵来范，父亲李纲一定会站出来，她想留下来帮她的父亲。虽然刚认回父母不久，但她能感觉到父母这么多年因为她的失踪有多么痛苦，这让她终于有了家的感觉，原来家才是最温暖的地方。她想为自己的家人做些事情，但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韩曦心中所想父亲这一年都在忙于剿灭山东、河北盗贼，哥哥韩白羽如今也不打算回学宫了，要去投军帮助父亲。自己一个女孩子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


 赵圆珠在忧虑，父皇整日沉迷书画园林，金兵这次南下总不至于威胁到汴京城吧。


 赵滢沁在想的是金兵来范，第一个对手就是郭药师，郭药师和常胜军能否抵挡得住。


 四人各怀心事。


 赵滢沁披了一件水绿色大衣出了帐篷，四处寻找段岚尘的身影。段岚尘没找着，煜城向她走来。


 “滢沁，你…在找谁？”煜城问道。


 “我在找岚尘，他人呢？”赵滢沁问道。


 煜城目光失落中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道：“他在帐篷里休息，我去帮你叫他。”


 “算了，他这一段时间很累了，让他休息吧。”赵滢沁说完独自向人少的黑暗处走去，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上去，望着帐篷围成的中央的场地，学宫其他很多弟子也都穿着厚厚的大衣围坐在一个个火堆旁烧菜、取暖、聊天。


 第二天学宫弟子都继续南下，赵滢沁等四人都留了下来。除了她们四人，还有一个人也留了下来，便是韩白羽。


 韩白羽道：“我已经与山长辞行，离开学宫，这就要去投军了。”


 “白羽哥哥这么优秀，确实该去适合白羽哥哥的地方一展身手了。”赵圆珠说道。


 韩白羽道：“你们四人这是要去哪儿？”


 “金人打来了，我们想着北上沿路看看战况，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韩曦说道。


 “你们江湖阅历少，此一行，正好磨练一下。你们四人一起同行，我也放心些。这一路一定要同进同退，不能落单，遇事互相商量，多些心眼儿，都要一路小心。”韩白羽嘱咐完，便骑马离开了。


 四人坐上马车，一路北上。马车进入了一座城，四人下了马车。路过一个馄饨铺子。


 “这个铺子看起来怎么这么眼熟。”身披杏黄色大衣的赵圆珠说道，赵圆珠除了学宫的蓝白衣，平日里就爱些艳丽色彩的衣裳。


 “我们来过这里吃过馄饨。”赵滢沁说道。


 “我们当年去学宫求学，就是到了这里，遇到了一路西域人，也遇到了一个神奇的怪老头。”一身湖蓝色大衣的韩曦回忆道，此时正值冬天，韩曦的湖蓝色大衣永远衬着她更加的寒冷。


 赵滢沁和赵圆珠也都想起了当年的情景，一身黑色大衣的孙雅樱朝着馄饨铺子路对面望去，因为这里此时聚集了不少人。


 孙雅樱是个性格独立的女孩子，一身黑色大衣衬得她更加的干练沉静。


 只见馄饨铺子对面的店铺，从前还是个饭馆，现如今已有个穿着宋人着装的说书人在这里讲书，城里不少人来此听书。赵滢沁、赵圆珠、韩曦的思绪也被说书人讲的书打断了思绪，纷纷看去。


 “从前我们到这里时，这里还是辽朝，现如今成了大宋地界。当年这里还有契丹兵，现在契丹兵都已消失不见了。不知道他日再来，又会如何？”赵滢沁不禁叹道。


 四人走近人群，听说书先生正在讲金人完颜宗旺与宋将郭药师燕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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